第24章 黑光

林无凡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像是一柄出鞘前的刀，所有的锋芒都敛在冰冷的鞘中。

他只是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那双曾经普通的人类手掌，此刻正在发生某种超越常理的异变。

“嗡——”

古籍的黑光像毒蛇一样缠上他胳膊，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流动，更像是某种古老的意识在顺着他的血管游走。

血管一根根暴起，皮肤底下像有无数条虫子在爬，每一道皮肤上的纹路都闪烁着晦涩的符文，仿佛在书写某种失落的契约。

指关节噼里啪啦一阵爆响，骨头肉眼可见地变粗。

肌肉像充了气一样鼓胀，青筋暴起像老树根。

他的骨骼密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皮肤表面突然爬满金属光泽，转眼又消失不见，快得像是错觉。

LV.10——LV.12——LV.14——……LV.20！

力量如狂潮般冲刷全身，不再是简单的增强，而是某种本质上的蜕变。

他的心脏跳动声如擂鼓，血液奔流如岩浆，每一寸血肉都在欢呼雀跃，仿佛终于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他的五感被无限放大——

连终焉之形关节里的润滑油流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齿轮咬合的咔咔声跟绞肉机似的；

鼻子里全是电路板烧焦的臭味。

连CX-07漏出来的每一滴冷却液往哪流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LV.20的力量？”

“...爽...全身像灌了岩浆似的，烧得慌，但痛快。”

他攥紧拳头，空气在掌心被捏爆，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炸响。

那不是简单的气压变化，而是空间本身在他的握力下短暂扭曲，形成了一道微型的真空坍缩。

他的瞳孔深处，暗金色的符文缓缓旋转，像是某种沉睡的意志正在苏醒。

古籍的黑光渐渐收敛，但那股力量并未消失——它蛰伏在他的血肉之中，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

终焉之形的机械复眼死死盯着他，十六个晶状体透镜同时收缩，像是看到了某种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可能……”

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像是电子合成音里混入了某种生物的颤音。

古籍的黑光突然收敛，那些缠绕在终焉之形身上的符文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

“咔嚓”——

第一道裂痕出现在锁链表面，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最终所有锁链在同一瞬间崩断，断裂的金属碎片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猩红的轨迹。

“机会！”

终焉之形的机械声带爆发出电子合成般的嘶吼。

它的六条机械臂关节处喷出高压蒸汽，隐藏在装甲板下的推进器同时点火，整个躯体如同被弹射的导弹般暴起。

终焉之形快得只剩道残影，肉眼根本跟不上。

六条机械臂以完美的协同性挥动法杖，每一击都精准地撕裂空气，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尖锐爆鸣。

法杖砸落地面的瞬间，整个市政厅的地基都在震颤。地面跟纸糊的一样被撕开，无数尖锐的骨刺从裂缝中破土而出。

这些骨刺表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尖头上冒着渗人的蓝光，如同远古巨兽的獠牙般刺向林无凡。

“砰！！”

第一根骨刺命中林无凡的胸口，在他强化过的皮肤表面擦出一串火花。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最终十二根骨刺同时命中，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半空中。

冲击波把玻璃全震成了渣，飞溅的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林无凡整个人被怼得倒飞出去，后背把墙撞出个人形大坑。

钢筋混凝土结构在他面前脆弱得像层薄纸，他的身体直接贯穿了三道墙壁才停下。

混凝土碎块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扬起的烟尘让整个大厅变得朦胧不清。

终焉之形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它的足部推进器再次点火，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现至废墟前，六条机械胳膊抡圆了往死里砸，法杖舞得跟风车似的。

左前臂的法杖带着千钧之力砸向林无凡的天灵盖，右前臂的法杖横扫腰部，中部的两条手臂则凝聚出猩红的能量束。

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命中目标，“咚！咚！咚！！”的闷响如同死神的敲门声。

整栋建筑在这狂暴的攻击下痛苦呻吟。

墙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天花板不断掉落碎石块，裸露的钢筋扭曲成怪异的角度。

林无凡的身体被硬生生砸进更深层的建筑结构中，嘴角渗出的鲜血在苍白的面容上格外刺目。

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刀，瞳孔中跳动的暗金色符文反而越来越亮。

终焉之形停止了攻击，六条机械臂优雅地收回到身侧。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嵌在墙体内的林无凡，机械复眼中流转着讥讽的数据流。

“就这？”

它的声音经过特殊调制，带着令人不适的电子杂音。

一条机械臂缓缓抬起，法杖尖端开始凝聚猩红的能量。这团能量不断压缩旋转，最终形成一个微型黑洞般的球体，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吸入。

“你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黑洞能量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终焉之形将它对准了林无凡的头颅。

机械音继续嘲讽道：

“你的力量，你的挣扎，你的愤怒...全都毫无意义。”

它故意放慢语速，让每个单词都像钝刀般割在对手心上。

“你保护不了自己，”

终焉之形转头看向远处奄奄一息的CX-07，她的机体不断迸溅着电火花。

“更保护不了那个废铁。”

它特意在“废铁”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最后，它将黑洞能量球推到林无凡眼前不到十厘米处，能量球表面的引力已经开始撕扯林无凡的皮肤。

“你只是个可怜虫。”

烟尘在昏暗的大厅中缓缓沉降，如同被慢放的暴风雪。

林无凡依旧低着头，他的刘海垂落，在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那双正在发生异变的瞳孔。

他的身体深深嵌在龟裂的墙壁里，裸露的钢筋刺穿了他的右肩，鲜血顺着锈迹斑斑的金属缓缓滴落，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呼吸却异常平稳。

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如同精密的机械，连频率都没有丝毫紊乱。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却在滴落前就被皮肤表面游走的暗金色纹路吸收，仿佛那些伤口从未存在过。

终焉之形的六条机械臂同时高举，每根法杖尖端都凝聚着足以蒸发钢铁的猩红能量。

这些能量束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矩阵，将整个市政厅映照得如同血池地狱。它胸前的装甲板层层展开，露出核心处理器刺眼的蓝光。

“永别了，蝼蚁。”

它的机械音里带着胜利的愉悦，能量矩阵开始坍缩，所有破坏力都锁定在林无凡所在的位置。

空气被电离，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连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就在毁灭性能量即将倾泻而下的瞬间——

“嗒。”

一滴鲜血落地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中清晰可闻。

林无凡缓缓抬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终焉之形的所有传感器同时报警。

它的十六个机械复眼疯狂调节焦距，试图看清烟尘中的身影。当烟尘散尽的刹那，终焉之形的核心处理器突然停滞了0.3秒——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暗金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瞳孔中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带起空间细微的涟漪。

那些符文古老而晦涩，仿佛记载着宇宙诞生之初的秘密。更可怕的是，终焉之形的数据库竟然无法识别这些符号的来历。

“说完了？”

林无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终焉之形的处理器上。

它的能量矩阵突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就像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干扰。

“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

林无凡抬起右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他的五指张开，然后——

轻轻一握。

“轰——！！！”

整个市政厅的地面突然下沉了三寸。

所有骨刺瞬间炸成渣，金属粉末跟下雪似的满天飞，在太阳底下闪着渗人的光。

终焉之形的猩红能量炮骤然扭曲，就像被无形巨手捏住的橡皮泥，最终“啵”的一声消散于无形。

林无凡一使劲，直接从墙里挣了出来。

混凝土块哗啦啦往下掉，钢筋被他随手一扯就断，跟掰饼干似的。

身上那些金纹一鼓一鼓的，每喘口气都震得地面直颤

终焉之形的机械复眼疯狂闪烁，它的视觉传感器不断弹出警告窗口：

【能量读数：ERROR】

【威胁等级：MAX】

【建议：立即撤离】

它的逻辑核心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异常数据流。

林无凡笑了。

他咧嘴一笑，笑得终焉之形电路板都凉了半截。

“现在...轮到老子揍你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终焉之形的所有防御系统同时过载冒烟。它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早已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