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控制中心地下

“咯吱——”

地下室门铰链发出的摩擦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林无凡指尖传来电流般的刺痛感，门禁系统残留的防御电流在做最后的抵抗。

林无凡发力，合金门框在液压装置失效的情况下被硬生生推开一道缝隙。

“能量读数异常。”

CX-07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细线，光学镜头泛着淡蓝色的扫描光束。

“建议开启生物防护模式。”

林无凡没有回答，他皮肤下的绿色纹路像有生命一样脉动。

推开大门的瞬间，混杂着机油和腐朽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黑暗中传来某种精密仪器运转的嗡鸣，像有金属蜜蜂在蜂巢中振翅。

“照明。”

随着指令，CX-07肩头的光子灯亮起。

光线刺破黑暗的刹那，林无凡的倒吸一口凉气——

呈现在眼前的不是预想中的规则人造空间，而是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垂直深渊。

这根本就不是人造的混凝土建筑，而是将一座大山掏空后的内部空间。

“怪不得以前就听到祖父说过，数据控制中心是建在大山上。”林无凡沉声自语。

锈蚀的金属楼梯沿着岩壁螺旋向下，每一级台阶都布满蜂窝状的腐蚀痕迹。

“检测到下方一百二十米有量子波动。”

CX-07的扫描模块发出警报，“频率与仲裁者和处刑者能源核心频率完全不同。”

林无凡的军靴踩上第一级台阶时，一股寒风吹来，一种异香进入鼻腔。

他注意到扶手上有一些深深的抓痕，扶手是合金材料制成，可想而知能在上面留下痕迹的生物是多么强横。

林无凡和CX-07继续沿梯而下。

随着向下深度的增加，空气变得黏稠起来。

岩壁上渗出冰冷的水珠，在CX-07的扫描光束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林无凡突然停下脚步，他的战术手套在扶梯上蹭到某种粘腻的液体。

“这时......”

“成分：40%合成润滑剂+ 32%生物组织+ 28%未知物质”

CX-07的声线出现轻微波动，“机械瘟疫改造生物体时产生的代谢废物。”

当螺旋楼梯转过第七个弯道时，空间骤然开阔。

林无凡的呼吸为之一窒——

整个山体内部被掏空成标准的半球形，岩壁上密密麻麻排布着六边形蜂巢结构。

定神望去，每个六边形中都有一个玻璃罐——

福尔马林溶液里悬浮着各种机械与肉体融合失败的产物：

半张人脸长满电路板的少女头颅、脊椎骨被替换成液压管的大猩猩、胸腔里嵌着齿轮组的金雕......

“改造试验场，”CX-07的声音响起，“这些都是机械瘟疫早期的共生体实验品。”

林无凡和CX-07没有驻足，继续向下。

岩壁上的六边形蜂巢结构越来越密集，每个巢穴中却凝固着更为恐怖的场景——

有生物被金属藤蔓贯穿颅骨，藤蔓末端开着的却是齿轮状花朵。

有黑熊的四肢被改装成机械臂，但腹部却撕裂出正在腐烂的肉囊。

最令人不适的是，所有改造实验品都保持着生前的动态——

以不正常角度弯曲的手指、转动的眼球、开合的机械颌骨，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量子计算机在下方87米处。”

CX-07突然停下，装甲接缝渗出警戒红光。

“检测到异常生物电活动。”

林无凡顺着她的指向看去。

在螺旋楼梯的转折平台处，三个灌满蓝色溶液的圆柱形培养舱嵌在岩壁中。

中间的那个舱体内，漂浮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左半身保持着人类特征，右半身却已机械化，肩胛骨处延伸出的金属羽翼像解剖图般展开。少女颈动脉插着输入管，暗红色液体正在慢慢注入。

CX-07光学镜头焦距不断调整:

“生命体征读数异常......这个实验题的生物电活动至少是仲裁者的10倍以上。”

林无凡的双眼聚焦，仔细观察——培养舱中的少女看似静止，实则每根神经末梢都在高频震颤。

她机械化的右半边身体，那些本该冰冷的合金部件呈现出肌肉般的律动，仿佛在呼吸。

“不是改造体......”林无凡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完美共生。”

他们屏息绕过培养舱区域。

在螺旋楼梯的尽头，半球形空间的底部，悬浮的量子计算机终于显露全貌。

那是个由十二面晶体构成的多面体，类似血管的紫色光路在表面流动。

当林无凡靠近到五米范围内时，那些光路忽然全部指向他。

在空气中投射出猩红的权限验证框。

【请输入管理员密钥】

【剩余尝试次数：2】

CX-07立刻展开数据接口，但量子计算机表面猝然凸起尖刺，险些贯穿她的装甲。

“有生物识别防护系统。”

她快速分析着扫描结果，“需要情感记忆类的密码。”

培养舱方向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

林无凡回头时，恰好看到少女的人类左眼转向自己，顿时一阵冷汗从背后冒出。

某个记忆片段闪过——老陈在一次和他喝酒吹牛的时候醉醺醺地炫耀：

“我家丫头生日是霜降日，密码都设成1023......”

老陈既然让他来这里，那自己就应该能解开密码。

“试试1023。”林无凡低声。

紫色光路骤然凝固，整个空间响起机械齿轮咬合般的声响。

多面体从中间裂开，露出内部由光点构成的三维地图。

CX-07接入数据流，装甲上的纹路与量子计算机同步闪烁。

【机械瘟疫感染地图载入中......】

鲜红的感染区域覆盖大陆4/5的面积，只有最北端的千渊城保持着纯净的白色。

“这是什么.....”

林无凡注意到在地图上菱形分布着一些漆黑的骷髅标记，一共有七个。

它们的位置隐约构成北斗七星的排列。

“千渊城所占的白色区域正在缩小。”

CX-07放大投影，“每小时边界后退约1.7米。”

林无凡凝望地图上那片纯净的白色区域，指尖轻轻扣动。

千渊城——那座北方最后的堡垒，此刻在投影中闪动着微弱的希望之光。

“北方最后的净土......”

林无凡自语，眼前浮现出那座巨城的模样。

机械瘟疫爆发前，那里有最先进的量子防护罩，驻扎着装备精良的装甲师。

三百万常驻人口中，近三分之一是科研工作者和技术工人，整座城市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巨型机器。

老陈的女儿就在那里。林无凡想到那个总是扎着蝴蝶结发带的小姑娘，老陈四十岁才得来的掌上明珠。

他记得老陈每次喝醉都会掏出那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小姑娘穿着千渊城第一中学的制服，站在校门口笑得灿烂。

“边界后退速度在加快。”CX-07打断他的回忆。

“最新测算显示每小时后退2.3米。”

她扫描光束聚焦在千渊城边缘，那里的白色区域正在被某种黑色丝状物缓慢侵蚀。

林无凡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量子计算机基座旁闪过的一抹暗黄。

那是一本完全被尘埃覆盖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