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爆炸

客厅里只剩下陈然和李娟。

以往这个时候李娟早已将碗筷收拾进厨房，开始忙碌了，而今天，她却坐在餐桌旁一动不动。

“乔恩，把碗筷收拾进去，把碗都洗了。”

李娟的声音充满疲惫和命令的语气。

“好的，妈。”

陈然顺从的端起碗筷，走向厨房。

陈然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清楚厨房同样安装了摄像头，但他知道，在洗碗池的位置，存在一个背对着摄像头的角度，可以方便他做任何事情。

他一边心不在焉的洗碗，一边用眼角余光快速的扫视着，好像在确认什么。

他的目标是那个连接在煤气罐的软管上，之前他没有机会仔细观察，但是今天，母亲不在身边，也没有心情监视他，而父亲，他好像从来都不管自己。

陈然假装不小心将洗洁精碰倒在地，趁着弯腰去捡的功夫，右手飞快的触碰一下煤气软管的接口。

果然，接口处的旋钮是松动的！

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让它产生微小的泄露。

但陈然没有立刻动手，因为还有更重要的步骤还没有做。现在让煤气露气，风险只会更大，还不易控制。

洗完碗，陈然在饮水机附近拿上水杯，跑到厨房净水器处接上水，只是在接水的瞬间，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用纸巾仔细包裹好的白色粉末，正是上午拿到手的安眠药。

他将粉末倒入那杯水中，用手指快速搅拌，直到完全溶解。

陈然经过对剂量精确的计算，足以让成年人陷入深度昏迷数小时，但又不至于危及生命。

他端着水来到餐厅，递给李娟。

“妈，莫生气了，喝点水嘛。”

李娟接过水杯，或许是看在儿子难得‘懂事’的份上，心不在焉的喝了几口。

做完这一切，陈然回到自己房间，等待更好的时机。

夜幕降临，路灯穿过厚重窗帘，在房间内的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点。

“时间差不多了！”

陈然站起身，走出房间，先是在父母卧室门口假装捡东西的样子，实则在认真倾听父亲在卧室的状态，直到听到那均匀有力的呼噜声。

这才不缓不慢的朝着阳台走去，装作每天晚上收拾阳台衣服的样子。

来到阳台，他先是慢条斯理的将晾衣杆上那套已经干透了的校服收下来，叠好。

这个过程，给了他足够确认客厅中母亲的状态，只见李娟靠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胸膛一起一伏，传来均匀的呼吸。

时机成熟了。

陈然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面容依旧保持平静，他缓缓走到摄像头的四角，正是那个裂开插座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左手拿起那个沉甸甸的金属喷壶，右手则悄无声息的靠近插座。

没有犹豫。

陈然将壶嘴对准裂开的插座，手指扣动了喷水开关。

“滋！”

一道清晰的水流声，精准的射入插座的裂缝之中。

啪！

几乎同一时间，一声轻响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微弱的糊味。

紧接着，整个房间的灯光闪烁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跳闸了！

这个房间的眼睛终于瘫痪了！

黑暗笼罩了阳台和客厅的大部分区域，只有远处街边路灯昏暗的灯光照进房子内。

成了！

陈然心中一动，但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没有离开阳台，而是将喷壶放回原位，然后，用极快的速度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在房间里藏起来一团棉絮，沾染上旁边花盆里潮湿的泥土，迅速插进插座的裂缝里，并用手指将其按紧。

这还没完，他又用指甲撬开插座旁边一小块松动的墙皮，将几根同样沾湿的棉线塞了进去，伪造出线路老化，受潮短路的假象。

做完这些，估算了下时间，才轻手轻脚的前往总闸位置。

先是依次扳开了总闸内的几处电闸，唯独通往卧室的那一路保持着闭合，因为那是监控主机的位置。

又用提前准备好的一根细小金属丝在两个接线柱之间，制造一个微小的连接。

做好这一步，只要稍微有一些电压不稳或者负荷增加，就可能导致这一路跳闸，产生电火花。

最后陈然才跑去厨房，将煤气阀门彻底拧松。

嘶——

煤气泄漏声清晰的这个寂静的房子里响起，浓郁的气味开始蔓延。

陈然将李娟的身体从沙发上托起，平放在地面，尽可能的避免待会儿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自己只是想逃离这个家，并不是一定要杀人！

陈然靠在客厅大门附近，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煤气味道已经越来越浓，刺鼻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能感觉到，那无色无味的恶魔正在与空气混合，浓度不断攀升，逼近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陈然在等，在等一个瞬间，一个契机。

也许是冰箱压缩机再次启动的声音，也许是家中大功率电器引发的电网波动。

嗡！

一声熟悉的电器启动声从客厅方向传来，陈然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现在！

噼啪！

同一瞬间，客厅廊道处的总闸位置，一声清晰的声音传来。

正是之前陈然留下的金属丝，它在电流的冲击下发出一道微弱的电火花。

火花虽小，却如同在平静的汪洋中投下一颗石子。

下一秒！

轰隆！！！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猛然从厨房方向炸开，瞬间席卷向整个客厅！

厨房的门连同门框被炸的四分五裂，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客厅窗户的玻璃发出刺耳的尖啸，然后哗啦一声，尽数破碎。

陈然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的撞在身后的房门上。

嘭！

房门瞬间被撞开，狠狠的拍在他的身上，陈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先是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然后砸向地面。

痛！

剧痛！

浑身的骨骼好像散架了一般。

陈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嘶哑的尖叫声：“救命！着火了，爆炸了！”

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惊恐和痛苦，这并非完全是在演戏，爆炸的威力和伤痛远超他的预期。

邻居们惊慌失措的打开房门，当他们看到三楼那如同地狱入口的房门，以及楼道里浑身狼狈，手臂还在冒烟的陈然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快！快打120，119！”

“老乔家出事儿了！”

“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