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镇守府东厢房内。
下午,张大炮已带着陆昭、李灵儿二人清点了灵石数目,只要再核对账册即可打道回宗,只是这孙有德迟迟不现身,一直等到了天黑,他正觉等得无趣,便琢磨着去北厢房寻李灵儿解闷。
忽听门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仙人,现在可方便?”
门外是软软糯糯的声音。
光听这声音,张大炮就血脉贲张,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段妖娆、杏眼含春的美人形象。
“方便,方便,小娘子请进。”
门扉轻启,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款款而入,她手托餐盘,盘中一壶雕花玉壶酒配着两只琉璃杯,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这丫鬟生得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尤其那双含情目,似有秋水荡漾。
“仙人,孙镇守刻意交代过,若有贵客,特意要用醉仙酿招待。”
她声音酥软,素手执壶斟酒时,腕间银铃叮当作响。
张大炮看得眼睛发直,涎着脸道:“姑娘,这酒再好,若无美人作陪,那就少了一番滋味。”
丫鬟掩唇轻笑,眼波流转:“仙人真是油嘴滑舌,那就与奴家喝了这交杯酒,再谈这月下之事如何?”
“妙哉,妙哉!”
……
西厢房内。
陆昭盘坐床上,周身灵力流转,如溪水潺潺,缓缓汇入丹田。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修炼,陆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进来。”
门扉轻启,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跨过门槛,手中托着一木盘,盘上是一壶酒和两只杯子。
“仙人,孙镇守刻意交代过,贵客临门须用醉仙酿招待。”
话音刚落,只见她熟练地斟满两杯,酒液在杯中泛起琥珀色的涟漪。
陆昭目光微凝,心中暗忖:“送酒便送酒,倒两杯作甚?莫非这丫鬟也想分一杯?”
镇守府的丫鬟这么贪嘴?
见陆昭不解交杯酒之风月,这丫鬟眸子一转,巧笑道:“此酿可稳固经脉,对新晋修士大有裨益。”
“哦?那我倒是得尝尝。”
他起身行至案前,饮了一杯。酒液入喉,辛辣如火,并无特别之处。
“奇怪……”
正疑惑间,识海中那本神秘小册无风自动,浮现两行金芒。
【服食神通已发动】
【凝血蛇毒已被炼化为先天一炁】
与此同时,一道灰蒙蒙的气流开始盘旋在陆昭的丹田之上。
只是现在形势危急,陆昭无暇去顾及它。
“毒?!”
陆昭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
当下,敌暗我明。
眼前这丫鬟身上并无灵力波动,对方用美人计加下毒来谋害他,意味着对方大概率忌惮他的仙人身份。
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他放下酒杯,展颜而笑,“好酒。”
那丫鬟眸子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被丝丝媚意取代。
她双目含情脉脉,说道:“仙人,光喝酒,没有美人助兴可不行,若不嫌弃可要奴家作陪?”
“……可以。”陆昭故作木讷,实则暗中戒备。
那丫鬟暗暗地嗤笑一声,心道:
我当是个榆木脑袋,原来是个没胆子的闷骚货,还费了老娘半天劲来勾引。
只是这毒酒怎么没起效?难道是时间久了?
如此蛇蝎心肠,面上却依旧娇羞无限,莲步轻移,款款落座于陆昭大腿之上,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二人四目相对,呼吸渐近。
陆昭浑身僵硬,如坐针毡,目光在门窗间游移。
“小相公,可是紧张了?”
陆昭刚要开口解释,那丫鬟的唇便趁机印了上来。
双唇相接的刹那,一条冰凉细长的异物滑入陆昭口中,信子下方,两缕剧毒液体悄然注入。
丫鬟眼中刚浮现得逞之色,却骤然化作惊恐。
她发现陆昭非但没有中招,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芒乍现。
“唔!”
忽然,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她垂下眸子,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已刺入她的心口。
她想尖叫,想呼唤屋外同伙,可陆昭的手早已死死捂住她的嘴。
她挣扎着,指甲深深嵌入陆昭手臂,却终究无力回天。
……
待怀中人再也没了声息,陆昭便松开了手,鲜血已经染满了他的衣襟。
好悬!
他原以为危险来自屋外埋伏,却不想,真正的杀机竟是眼前这个毫无灵力波动的“丫鬟”!
【击杀蛊教圣女蛇娘,获功德点一百四十五】
冰冷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一百四十五!
往日功德点都是点滴积累,今日竟如此丰厚!
难道,敌人越危险,所斩获的功德越多?
在他思绪翻飞之时,忽见一抹蓝光闪烁。
低头一看,那妖女怀中滑出一物,正散发着幽幽蓝光。
“这是……”
陆昭对此物有印象,这不就是张大炮的虎符吗?
怎么会在这妖女怀里?
虎符……灵石库……失踪的孙有德……
种种线索如珍珠般串联起来,陆昭拾起虎符,将其放入怀中。
……
镇守使府外,六道黑影如鬼魅般蛰伏在镇守府外的阴影处。
“喂,老大。圣女咋还没出来?”
为首之人死死盯着府门,心中疑虑越来越浓,额角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那张大炮、李灵儿二人都是瞬息便麻翻在地,为何这个看似最弱的年轻仙人反倒耗时良久?
他压着嗓子答道:“再等等吧。再怎么说,对面也是仙人,咱六兄弟就是凡人,哪怕对面只有练气一层,有些仙人手段也得提防一下。”
又过片刻,府内依旧死寂。
老大终于按捺不住,沉声下令:“老六,你去把沂水千里马牵到灵石仓库那边。老五,你去把沂水剩下两位仙人绑了,其余人,随我进去查看。”
众人无声散开,如夜枭掠影,悄然而动。
老大带着剩余三人潜至西厢房外,月光被云层遮蔽,四周一片昏暗,唯有厢房窗缝透出微弱烛光。
他抬手,作了一个“杀”的手势。
离门最近的一个举着大刀的黑衣汉子收到命令,抬脚便踹开大门。
红光一闪,一盏烛台从眼前落下。
如此雕虫小技?
他嗤笑一声,顺着烛台的掉落方向看去。
只见在他的脚边,烛台的下方,一张被烛焰点燃的赤红符纸正在冒着越来越亮的光芒。
“轰隆!”
一声巨响震彻青木镇,木屑与火焰纷飞间,那踹门的汉子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炸得四分五裂。
气浪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离得最近的另一人当即被拦腰斩断,肚肠流了一地。
饶是老大这等刀口舔血的狠角色,此刻也禁不住后退半步;身旁的老二更是面如土色,手中钢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烟尘渐散,屋内案几后,圣女布满青鳞的身躯软软伏在血泊中,那双如毒蛇一般的的竖瞳已然涣散。
完蛋了,圣女一死,这下该如何与教内蛊司交代?
这圣女乃是教中蛊司以秘法炼制,从躯壳到蛊虫都是精心挑选,耗费了蛊司数月心血。
这圣女虽有无往不利的麻痹奇毒,可其本身力量却与凡人无异,亦正因她与凡人无异,才让许多仙人疏忽大意,着了道。
而这少年不知如何识破了这圣女的真身。
只是现在不是再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现在只有把灵石抢到手,才有可能免去成为蛊虫血食的宿命。
老大壮着胆子走进厢房,俯下身子,在沾满粘稠血液的衣服里摸索一番。
“没了……”
他面色忽地煞白,口里不由自主地喊道:
“走,速去仓库!老六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