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忽觉脖子一紧,一股巨力拽着他向后猛地一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灰色符咒猛地爆炸,剧烈的冲击波将整座庙门炸得粉碎。
空气中电弧与火星不断地闪烁着,气浪席卷之处,连地面青石都寸寸龟裂。
如此威力,居然与火符不相上下!
“小哥哥,胆子可真大。”
身后传来女鬼银铃般的轻笑。
“下次画符记得画在纸上,丢出去之后再念敕令哦。”
陆昭摸摸鼻子,尴尬一笑。
“小哥哥炼化的先天一炁倒是精纯得很,威力比寻常道士强上三成不止。”
陆昭闻言连忙内视,只见那息先天一炁正懒洋洋地盘踞在太阴脉中,任他如何催动都纹丝不动,不由心疼道:“这位姑娘,这先天一炁用了,还能恢复吗?”
毕竟萌头之术中还有【预知死亡】这项能力需要先天一炁,现在太阴脉中这息暗淡的先天一炁不知还能不能用作引子。
“怎的不能?只有某些道门秘术才会献祭先天一炁,正常情况下,吐纳天地灵气就能恢复其活力。”女鬼答道。
陆昭讶然,看来萌头之术以先天一炁为引的用法确实特殊,原来寻常符咒之术并不会真正消耗本源。
这个发现让他对识海中的《地煞七十二术》又多了几分好奇。
见女妖已示诚意,陆昭便应允了她寄宿体内的请求。
更何况,这女鬼既然通晓道门之术,日后若能多作交易,或许能补足自己根骨平庸的缺憾。
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丝隐忧:“只是……这位姑娘,你寄居我体内,难道不会被修为高深者察觉吗?”
那女鬼却轻笑一声,道:“妾身在这世间已流连了不知多久,这点藏形匿迹的本事还是有的,若非金丹修士搜你的魂,其他情况下只要妾身不想,就不会有人发现。况且,就算真被发现了,也是妾身的事,小相公你就是一个被妖怪附身的可怜人而已,没人会找你麻烦。”
陆昭闻言失笑,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既决定要与这梦妖长久相伴,总以“姑娘”相称未免生分。
他拱手作揖:“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女鬼眼波流转,朱唇勾起狡黠的弧度,故作嗔怪道:“小相公,可算想起问问妾身的名字了?”
陆昭尴尬地挠挠头。
“妾身苏茗,小相公,以后唤我阿茗便是。”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缕青烟,袅袅钻入陆昭太阴脉中。
【点化织心梦妖苏茗,功德加四百六十】
伴随着脑内冰冷的声音,大量功德点入账。
陆昭愈发好奇,这功德点究竟是如何计算的。
……
回到东水驿站,已是天光大亮。
陆昭将那枚蓝色木匣放在了柜台之上。
柜台后的林月娥抬起脸,见来人是陆昭,便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可见到农妇口里的鬼祟之人?”
陆昭抱拳一礼:“回禀林前辈,晚辈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鬼祟之人,亦是没有寻到妖魔的踪迹。”
林月娥点点头,道:“无妨。那枚木匣你就挂到门口的任务榜上,再出问题再说便是。”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今天傍晚会来一匹灵马,明日清早就可以随车回沂水了。”
陆昭接过木匣,道谢一声,将那蓝色木匣挂在门口的任务榜上,便回到了自己的楼中打坐调息。
哪知刚坐下没多久,忽听“吱呀”一声,门被径直推开了。
身着粗布衣裙的少女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胸口正因剧烈运动而不断起伏着。
“道士道士,昨天去那破庙可有妖怪?”
阿兰兴奋地问道。
陆昭莞尔,正要回答,却见阿兰眉头一皱,像只警觉的小兽般在他周身嗅了嗅,狐疑道:“道士,俺怎么闻到一股女人的味道?”
话音未落,陆昭只觉太阴脉中一阵轻颤。房中忽起阴风,一道素白身影自他背后浮现。
“呀!”
阿兰怪叫一声,发间“噗”地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狐耳,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亦是从衣裙下摆伸出。
她缩在桌后,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花。
苏茗见阿兰如此炸毛的模样,掩嘴一笑,道:“道士,这就是你梦里心心念念的狐狸吗?”
陆昭干咳一声,不知如何作答。
“道士,这是谁?你身上怎么有一个女妖怪?”
苏茗飘然上前,居高临下地睨着炸毛的阿兰:“小狐狸,这道士我看上了。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阿兰眉心紧蹙,眸中闪过一丝羞恼,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陆昭身边,拽起他的胳膊道:“道士,俺娘说了,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就是这种飘着的女鬼了。当年,俺娘就是从女鬼手里把俺爹抢来的,你可不能被她迷了。”
苏茗闻言轻笑一声:“小丫头片子,一口一口个俺娘,毛都没长齐,就出来抢男人?”
室内霎时剑拔弩张。
陆昭暗道不好,这苏茗功力比阿兰深了不知多少,阿兰怕是要吃大亏。
他急中生智,道:“苏茗姑娘,阿兰家中可能有恢复你记忆的办法。”
“哦?”
两女异口同声,却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前者自然是喜不自胜。
后者则疑惑万分,一脸茫然。
“道士,俺可不知道什么救这女鬼的……”
陆昭用力搓了搓阿兰的脑袋,把她后半句话给憋了下去。
“阿兰,你的父亲,是货真价实的道士,对吗?”
“是呀是呀,俺爹就是道士,可厉害了,他一张符就能把你这女鬼打的魂飞魄散!”
苏茗却没有理会阿兰语气中的夹枪带棒,急切道:“是吗,那块带我去见他……”
“只不过她的父亲死于三百年之前。”看着苏茗失落的眼神,陆昭继续道:“但是,他留下来的洞府里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呢?比如说他的同门,他的师傅,或者弟子什么的?”
“此言有理。”苏茗又燃起了希望。
“阿兰姑娘,可否说说,你家在哪里呢?”
小狐狸歪着头,将几个月前从洞府逃生的经历娓娓道来。
听着阿兰描述的几个地名,陆昭思忖了一下,道:“按此描述,应该在季州与萧州接壤的地方……又是一个天然福地……沂水宗内部应该有相关的记载,到时候我定会留意一下。
只不过,听阿兰这么说,福地内有练气大圆满境界的妖狼居于其中,恐怕需从长计议,苏茗姑娘,可否等陆某一阵子?”
“无妨,”苏茗轻笑,身形在日光下已有些透明,“小相公,几年,几十年都行。妾身这一辈子都会跟着你的。”
“呸呸呸,滚滚滚!”
阿兰尾巴上的毛又蓬了一圈。
眼见又要发作,苏茗却轻笑一声,不知是于日光下现形过久有损根基,还是不屑于与阿兰这毛丫头争辩,化作一缕青烟,钻入陆昭胸口。
陆昭之后更是花了大力气、做了许多保证,才把阿兰的耳朵和尾巴安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