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那孙悟空好似要消散，而明久的身形在虚幻中拉扯，好似要变成孙悟空的模样——
“祖师！”
明久一拜，出言拦住祖师的戒尺，高声道：“……还请授我道字门类！”
术字门…易经占卜、请神召灵！
流字门…百家之学、朝真降圣！
静字门…辟谷金丹、心魔渡劫！
动字门…采阴补阳、炼丹制器！
……明久都想学！
至于长生？
呵！
“祖师宽容，弟子不求长生，只求道门方术，能了此世的命数，不留遗憾。”
台上，原本愠怒的须菩提祖师转怒而笑，大笑几声后一抛。
那柄戒尺以及另一位童子手中端着的卷轴，皆落入孙悟空的手中。
“既如此，那就让悟空监督你学罢！”
轰！
方寸山上，一层迷雾涌来，四面八方的雾气笼罩山势，须菩提祖师与众弟子已经消失，此山之中只剩下了明久与孙悟空二人。
“大圣？”
明久率先出声，而大圣也没有反驳这称呼，他只是落寞地看向雾气散去，变得荒凉的方寸山。
“师傅他终于有了决定。”
师傅？
明久能感觉出大圣说的不是须菩提祖师，而是……唐僧！
“不知玄奘法师是何决定？”
明久有疑就问，不过大圣却是摇头：“俺老孙怎么知道…莫说是师傅，怕是那些佛祖道尊们，都没了想法。”
嗯？
明久被大圣的这句话惊得更为疑惑。
却是听大圣笑着：“你怕什么，天高地宽的，上有天庭，下有地狱，反正啊……”
大圣一屁股坐在仅剩的蒲团上，手拿卷轴观阅，腰别戒尺，翘着腿，背靠金箍棒。
“天塌了有上面撑着，地塌了有下面填着。”
大圣悠然晃着腿。
明久拿着戒尺，轻轻拍打另一只手，看着大圣道：“这可不是大圣的作风。”
“作风？”
大圣嗤笑一声：“俺可担不起英雄的事……”
看着明久那紧盯他的眼睛，他不耐烦地摆手：“俺老孙说了不知道，都说了，前面无路！”
明久恍然。
“大圣是说，前头没了路，但是满天仙佛都要走下去，各执一词，所以各走各的路，看看谁的正确？”
“嘿嘿…你这毛孩儿倒是聪明。”
明久听了，也不在意‘毛孩儿’的称呼，从怀中拿出那枚桃核佛心道：“那…这是大圣的选择？”
大圣在明久拿出佛心时，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都被我骗了，他们都被俺老孙骗了！”
大圣笑得在蒲团上直不起腰来。
明久默默等着，等到大圣的笑声中多了一丝悲凉：“你这毛孩一点也不好玩，也没有我花果山的孩儿们懂事。”
明久不语。
大圣抚额，认了载：“你尽管用着这枚佛心，遗愿简单，就是给我在山中种棵烂桃花树，结果子吃。”
“还有，把外面那蜀山的人救了……”
说罢，只见大圣吹出一口气。
明久被吹出了这方寸山，向天穹而去，刹那之间他已经离开了心中，回到了务本坊内恶鬼讲道的地方，他面前的孟婆汤还在火焰上沸腾。
明久依旧闭着眼，思绪正在观想《大乘药王经》中的心佛之术。
他的心佛——方寸山！
一座山是佛？
不……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说是佛就是佛，说是仙就是仙，说是人也是人……
他的心中观想的‘佛’本是菩提，可在这枚特殊佛心的力量下此刻已经变成了破败荒凉的方寸山，山中唯有大圣躺在蒲团上抬头看他，对他摆摆手，好似在说‘莫烦他’，就自顾自地睡去。
明久一乐，他这与现存佛门相似却不相干的心佛之术成了！
要他去拜那些佛陀菩萨为师，实在为难……
明久睁眼。
一侧的青戈看来：“怎么，有想法了？”
明久点头……《大乘药王经》，心中观想一佛，借佛相，可摄取人躯中的邪气镇压在佛相内，以佛相来转化为功德。
只需以在这孟婆汤中添加承载心佛之术的东西，就可摄取对方体内的邪气，镇压在佛相中。
此刻佛已有……
大圣不就是斗战胜佛嘛，既然暂居我山中，那就以邪气灌溉那山中的烂桃林，让大圣去看守……只是摄取了对方的邪气，自己也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你可知那人为何昏迷不醒？”
明久睁眼，看向青戈，他需要了解这人的病源，即使有大圣的任务，也要权衡利弊。
却听青戈道：“为什么……修了无情道，却爱上了一个人，本来道心被破就够受的……可又因为‘长生’把所爱之人吃了……”
“呵呵，他此刻怕是心头有两位心魔，一位极爱，一位极私。”
“两个心魔之下，他自己的意志早就藏起来了，现在怕是满身的无情剑气，若不是五鬼镇着，光是他体内的剑气爆发就够这里的人吃一壶的。”
明久听着青戈的解释，微微蹙眉。
“所以他的‘病’是心魔？”
“病？”青戈笑了：“或许是吧，但奴家想，他的贪才是源头，既要又要……都爱上了人还留着什么无情剑气，之后还为了长生……我看啊，送他去转世得好。”
“不过转世啊，怕是要便宜了地府。”
青戈说着，却是没有注意到明久的眸光变化，毕竟青戈所言中蕴藏太多讯息。
不过……
这是他故意的，像是在告诉明久什么。
明久默默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在这根天赋上解脱了心佛之术，随即丢入了孟婆汤中。
青戈看着，却看不出名堂来。
而此刻……
天要亮了！
“咚！”
悠扬的钟声在务本坊内传荡……
在场的众人齐齐一震，手中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一位刚刚给蜀山男子灌下延寿引却毫无反应的银签修士目光闪烁，看向最前列的几位无动于衷的金签修士，以及面前的‘人参果’，他咬了咬牙，拿出一枚和夜令相似的令牌，就消失在了原地。
离开了！
明久也捏着自己的夜令，不过却是遮掩着，不让人看见上面的刻纹。
青戈瞥了一眼，又对那离开的银签修士赞赏道：“是个不错的修士。”
又看向明久：“天亮了。”
“钟鸣三声，夜晚的规矩可就不作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