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海底捞吃饱喝足又去温莎KTV。苏毅伟喜欢唱罗大佑,丁礼喜欢品冠,张雨杉喜欢刘若英梁静茹,而程霏霏整晚都在唱朴树:女生唱男声,调值低,没难度。高健是麦霸,适应古今中外各类曲风。一群人正唱得起劲,忽听张雨杉无奈地苦笑:“完了完了,我那个疯狂室友要来了”。张雨杉的室友叫于歌,淑女的面孔,疯魔的性格。好奇心很重,有一次按电梯里的报警按钮,惊动了大楼保安。有一次在洗手间里忽然开心地跳舞,把自己摔了个骨折,打了两个月石膏。这次,人没进来,先听到门外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门一打开,她朝着张雨杉奔过去,欢腾如一只泰迪狗。于歌是个自来熟,看到会唱的歌会立刻抢话筒,郭亚冬被抢了两次麦。高健本来说困了要回去睡,见到于歌立刻睡意全无,他说对付这种抢麦的人就要选对唱歌曲,然后深情款款地和她对唱了一首《广岛之恋》。高健:“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于歌:“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程霏霏心想:她总算静下来了。不过,她又觉得开心。她们这些被业绩压得快死了的人,说话小心翼翼,拿捏再拿捏,见到于歌才真正感受到了释放的快乐。午夜曲终人散,十来个人到了大街上各自等车。郭亚冬和顾铭、刘丹妮是一路的,开车先走;丁礼得意地说:“我十分钟就到家。”于歌还意犹未尽地哼着歌,又高兴地抱紧张雨杉:“杉杉,我们回家吧”。高健忙说:“雨杉姐,我送你们吧,顺路!”只听程霏霏惨叫一声:“没车了!”“对啊,那趟末班车是十点钟,一起打车去地铁吧?”苏毅伟朝程霏霏走近,两人朝前面的出租车去。程霏霏正要进离他们最近的那一辆,苏毅伟一把拉开她,继续朝前走。“什么意思?”程霏霏问。“人家前面的排队排那么久了,你能不能讲个先来后到?”程霏霏恍然:“不因善小而不为。”程霏霏听说苏毅伟住在通州,比她的通勤距离还要长,每天天不亮就出门等公交,又想到他那个难做的项目,觉得他真不容易。她悠悠地问:“你都是总监了,怎么不像丁礼那样,在近处租个房子?你那工作可不轻松,两头都累”。苏毅伟低下头看手机,顺便回她说:“女朋友近就行了”。程霏霏看着他,一脸敬佩:原来如此。程霏霏有些困倦,车上不时打盹,到了呼家楼下车时被一阵夜风吹得清醒。午夜的地铁站总算清净下来,她迎着轨道里的风,撑着干涩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一辆地铁进站了。一场初雪带来了程霏霏在北京的第一个冬天。干冷的空气夹杂着风沙成了大自然施虐的工具,去地铁的一路可谓是举步维艰;车厢里的乘客们都穿戴厚重,沉闷拥挤;这天她没来得及吃饭喝水,下车时差点晕倒。在快速公交车站,程霏霏遇见了苏毅伟。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外套,系着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戴着黑色的露手指的毛线手套,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很认真。程霏霏走近他,看到了书名是《正义论》,对他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销售总监都看《销售圣经》呢。
苏毅伟抬眼看见程霏霏,不接话,对车站巧遇同事这事也不惊不怪。程霏霏自言自语:“这公交车真是的,半天不来,一来,来两辆!”苏毅伟抬头,额头上出现了一些抬头纹,那样子让程霏霏想起作家米兰·昆德拉。据说抬头纹代表智慧,再看苏毅伟的气质的确有几分像哲学家。她对他说:后面那辆车人少。
两人在第二辆车找了座位并排坐着。程霏霏不善于没话找话,苏毅伟只低头专心看书,偶尔问她几点了,然后做个鬼脸又继续看。苏毅伟是擅长沉默的那一种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但不会让身边的人觉得被疏远。有几次,程霏霏想问问他网络业务项目的进展,又怕是提了那只水不开的壶。对于苏毅伟不紧不慢的节奏,她倒是越来越好奇。即便是好做的市场都要加班加点,何况是前途未卜的新项目?尤其是他们面向的很多客户都是大型企业,有的决策流程比较长,项目周期又短,他怎么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