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难(求追读!)

队内五人各执己见,一时间僵持不下,谁也无法劝服对方。

钱永峰急得满脸通红,太阳穴上青筋暴起。

恨不得马上将四喜敲晕,强行捆在背上,径直带上山去。

“急什么,问一问前面两队不就好了?”张至真自顾自地掏出一张“天鼓雷音符”,大声呼唤。

然而,等了许久,山间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张至真心头一沉,是老秀才和娄二公子已经遭遇不测,还是说有人并不想让他们上山?

可刚刚他们还报了平安。

他站在原地,眯眼抬头望向半山腰。

那里被浓密的树林遮蔽,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

究竟是谁的恶作剧就为了拖延一手时间?

难不成是娄二公子小肚鸡肠,成心报复?还是老秀才另有所图?刚才的尖叫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如钱永峰所说和老爷子有关?

张至真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情绪激动的男人。

“这还用问吗?”钱永峰声音愈发高亢,“肯定是娄燕山那一家子,一门心思地想独吞老爷子的遗产。老爷子如今命悬一线,今晚能不能撑过去都难说得很。谁在床前伺候,谁没在,老爷子心里能没个偏向?依我看,二公子就是故意给咱们下套使绊子。”

钱永峰怒气冲冲,一口咬定眼前这两难困境,就是娄二公子捣的鬼。

紧接着,他转向四喜,苦口婆心地劝道。

“少爷,您就是喜欢和我杠,谁真心待您您不晓得?我早就说过,咱们不能走最后一个。”

说到这儿,他眼珠子滴溜一转,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保不齐,那二爷、三爷家的孩子都是他们杀的。”

这话一出口,好似一阵阴寒刺骨的寒风,飕飕地往四喜和岁安的衣领里直钻,吓得两人不由自主地直缩脖子。

张至真顺着符咒散发的光亮瞧去,一排脚印在光亮与黑暗的交界线处逐渐消失不见。

那里的泥土像曾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掀起,地面上还零星散落着一些断枝残叶,似乎是有活物在此剧烈挣扎过。

再往深处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张至真暗自掐指一算:大凶之地。

然而,队伍里四人意见始终无法统一。

钱永峰铁了心,认定娄二公子在算计他们;四喜和岁安觉得他纯粹是杞人忧天;书呆子则一声不吭,闷不作声。

张至真也懒得掺和进别人的家务事中,只想呆在原地,等待明天的救援。

场上的情况愈演愈烈,争吵声喋喋不休,张至真只觉脑袋胀痛。

“你们赶紧拿定主意,这符咒都烧了三分之一了,再这么磨蹭下去,不管往左还是往右,都走不成了。都给我老实呆在这儿!”

其余四人这才回过神来。

钱永峰见怎么也劝不动四喜,一咬牙,心一横,突然抬手,一记手刀重重地劈向四喜的后颈。

四喜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张至真已然出手,却仍然慢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钱永峰扯着嗓子,满脸通红地叫嚷:“你个穷酸道士,怕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少在这儿耽误我们!”

话音刚落,他竟从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寒芒,气势汹汹地朝着张至真扑来。

张至真身为炼气境大圆满的修士,根本没把这一介莽夫放在眼里。

心中想着干脆来一出空手接白刃,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冲动的家伙。

哪曾想,钱永峰这只是虚晃一招,声东击西。

就在张至真身形一动,准备应对攻击时。

钱永峰猛地一个转身,趁着张至真注意力分散,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照明符,转身朝着左边的小道撒腿狂奔。

“不好!”张至真心中暗叫,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钱永峰要寻死他管不着,但四喜这小子一直对自己客客气气,为人无辜,可不能让他跟着钱永峰去白白送死。

张至真可是实打实的炼气境大圆满的修士,自然比个糙汉子要快。

就在钱永峰即将迈进左侧岔口的千钧一发之际,张至真及时赶到。

伸手一把牢牢抓住钱永峰背后昏迷不醒的四喜,猛地发力,硬生生将四喜拽了回来。

而钱永峰由于自身的惯性,再加上背后张至真这一股强大的推力。

一个踉跄,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直接划进了岔道。

钱永峰转过身来怒视前方,却发现张至真压根没有正眼瞧自己。

其余人都惊恐地看向他的身后。

一阵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如同钢针般扎进钱永峰的耳朵和脑袋里。

他只觉眼前一阵模糊,耳边的声响也渐渐远去。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岁安正焦急地说着什么,张至真神色凝重,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真剑,似乎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钱永峰心中无名火起,烦躁不已。

他张大嘴巴,想要质问,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刚刚,张至真捕捉到一段细若游丝的黑气。

有鬼?

张至真顿感危险,在拽过四喜后,便双脚猛地点地,迅速向后爆退。

说时迟,那时快。

眼前的老槐树竟然活了过来。

只见无数黑色藤蔓枝条从树冠深处张牙舞爪地向左侧道路上的钱永峰冲去。

钱永峰像是失去了神志,呆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地上的泥土逐渐变得粘稠,仿佛有生命一般,竟开始缓缓蠕动,要将钱永峰吞噬。

藤蔓和枝条径直穿透过钱永峰的眼球、鼻子、嘴、心脏和四肢。

鲜血汩汩流出,顺着草木缓缓向树干处流淌。

钱永峰的眼睛瞪的浑圆,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不一会儿,脸色便变得惨白如纸,没了动静。

那藤蔓似乎是没有吃饱,不甘心地还要向岔道外的众人袭来。

然而,不知被何物阻隔,停在三块石头前。

恼怒之下,它将钱永峰的尸体高高吊起,顺势向上一扔。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将尸体接了过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岁安等人被吓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永峰叔…永峰叔他……”

“我们快走,山里树成精了!哈哈哈,山里树成精了。”书呆子竟被吓疯了,提起自己那截湿透的裤子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仅剩的那半截“明光彻照符”远远地躺在左边的小道上,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细细回忆来看。

按经验眼前之物有些像树妖。可自己刚刚距离钱永峰如此之近也没有嗅到半点妖气。

难不成有遮蔽妖气的至宝?一个本地的槐树精怪能有如此宝贝?

而且张至真极为确信,自己刚刚绝对察觉到有一丝鬼祟的踪影。

可这不合理。鬼祟为何可以通过槐树枝出手?

张至真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小队内情况。

钱永峰已死,书呆子在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往山下冲,恐怕凶多吉少,没了活路。

四喜还在昏迷之中,带着昏迷之人继续向前,显然不现实。

光亮倒不是问题,张至真留了一手。

实在不行,他可以直接燃烧灵力,催动雷光决当作照明之用。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到底是上山还是下山。

纠结了半天,张至真还是决定带剩余几人下山。

他们循着来时的道路,借着张至真手中的点点雷光,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到原先的第一个岔口处。

那儿还是立着棵桃树。

岁安正要继续往前走,张至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等等。”

岁安已经完全将身家性命压在了这位年轻道士身上,乖乖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张至真朝路边一指:“那边有几本书。”

岁安定睛一看,路边赫然躺着书呆子平日里常背的《圣人言》和《八股文集》。

岁安不以为然,抬腿就要走:“书呆子黑灯瞎火,疯疯傻傻,掉下山崖的可能性很大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嗖”的一声,张至真手中的真剑瞬间出鞘,横插在岁安身前,阻拦住他的去路。

“不对。这里有挣扎的痕迹,和钱永峰那时极为相似。我怀疑,这棵桃树和那棵槐树一样,都有问题。”

张至真神色凝重,仔细分析道。

岁安一脸疑惑:“我们刚才不是才从这儿过来吗?能有什么危险?”

张至真笑而不语,一道雷光闪过,一只猫头鹰被他抛向了来时的路口。

桃树瞬间活了过来。

树枝如同一根根灵活的触手,三下五除二将可怜的小动物吞食殆尽。

岁安见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猫头鹰的哀鸣。

他不解地望向张至真。

张至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露出了笑容。

他猜对了,这座山里果然有古怪。

遇桃向左,遇槐向右。

在他识海中,主薄里的嫁衣女鬼早已蠢蠢欲动。

“你也想到了吗?”张至真喃喃说道。

由鬼祟产生的鬼域,已经悄然对九华山产生了实质的影响。

那些掩藏在真正的天道之中的规则,如同一把看不见刀锋的利刃,无情地收割着他们这些弱小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