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阿忒莉斯！”
李察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方案。
阿忒莉斯也叽叽喳喳的跳在李察肩上，完全炸毛，喉中火焰沸腾。
布洛特知道李察无法接受，就将几份学徒的档案推给他。
“理论上你没有阅读权限，但看在薇薇女士的面子，给你破例。”
“这是和你相同的例子，都是魔力池离体，化作生物。”
李察压下心中惊骇，拿起档案仔细阅览。
第一个学徒出生于两千年前。
他在学徒时期，因为重伤，不得以血契了一头五环地行龙共享生命力。
但魔力池却阴差阳错的挪移到地行龙体内。
这导致他的一切法术都需要经过地行龙。
然而地行龙是智慧低下的亚龙种，无法构建任何法术术式。
自此那名学徒泯然众人，销声匿迹。
第二个学徒出生于一千三百年前，是七环大法师。
他有一个六环狮鹫伴侣，不能变形成人类的那种。
某日狮鹫遭受重创，为拯救狮鹫，他选择与狮鹫签订血契。
魔力池同样挪移到狮鹫体内。
狮鹫算是智慧颇高的种族，可以勉强理解法术术式。
但榨干脑汁也只能构建四环法术术式。
七环大法师从此就跌落至四环水平，终生未有突破。
第三个学徒出生于一千年前。
其名讳和大部分经历被厚厚涂抹，看起来是位大人物。
他幼年时期无意结识了一只重伤精灵，同样是在血契时转移了魔力池。
幸运的是那只精灵是高阶月精灵王室，本身就是七环大法师。
两者合一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最终双双成就传奇。
剩下还有几个学徒。
有血契哥布林，有血契圆脸络腮白袜壮汉，甚至还有血契猫娘圣杯的。
他们结局有好有坏。
但共性无一例外，都是被转移生物锁死了上限。
更之后，学院的某位大法师终于对此病症展开研究。
根据帝国迷锁魔网的传导理论，研究出了魔网再挪移技术，彻底解决了这一顽疾。
但因为病例过于稀少，被遗忘在浩瀚书海中，布洛特也是近日才发现。
布洛特一字一句，严谨分析道：
“那么，李察，你能确保阿忒莉斯能跟上你的进度吗？”
“我承认阿忒莉斯能感染召唤法阵，将高阶魅魔引来。但法阵毕竟现成，终归取巧。”
“前几日魔力并网，你成功申请了五环空间法术，可术式由最高总魔网构建，阿忒莉斯只是容器。”
“从头到尾，阿忒莉斯都并未真正靠自己构建过高环法术，虽有亮点，但不值得让你赌它的上限。”
布洛特手里捏着李察的成绩单，于阿忒莉斯而言像屠夫般说道：
“你的天赋极好，若是放弃阿忒莉斯，选择前三家学派，六环是保底，上限未知。”
“七大学派，没有优劣之分。没必要死磕阿忒莉斯，糟蹋自己的天赋。”
李察没作声，他又一次阅览档案，找出了一个关键点。
一个自己与他们有本质区别的关键点。
那些先辈的魔力池转移，都是后天形成，是和已存在的生物缔结契约。
但阿忒莉斯，它真真实实由自己魔力池变化而来，未有前身。
且自己和阿忒莉斯心意相通，本质一体。
只要魔力充足，根本不存在无法构建术式的问题。
是布洛特看走眼了。
这些档案反而佐证了自己无可指摘，独一无二的，沟通群星的天赋。
“看你的模样，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布洛特愕然。
没想到在如此多的前车之鉴下，李察竟仍能坚定不移。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的依仗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那样相信阿忒莉斯。
不过既然是最高学院的学徒，就有自己的秘密。
姑且认定他心里有谱吧。
“谢谢您，布洛特管理员，我确定要专精空间学派了。”
李察认真向布洛特鞠躬，他提供的资料真的非常重要。
“嗯……那么假定阿忒莉斯的上限是九环传奇，还有另一个问题。”
今夜说了许多，布洛特干脆履行讲师职责，帮人帮到底，嘱咐道：
“空间类法术不像火法研究者甚多，若有困惑可轻易找到先贤经验解决。”
“以后碰到困难，你只能靠自己悟性。”
“再者，空间学派晋升缓慢，看同窗好友先你一步晋升，心态切莫失衡。”
“有大量例子表明，好高骛远强行专精空间学派者，最后成就远低于同年火法，甚至还不如辅修空间者。”
“空间学派四环发力，七环质变，九环大成，务必务必熬过前期寂寞。”
这一通忠告，李察都牢牢记在心里。
布洛特实在惜才，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道：
“我不是薇薇一派，学院内部也有斗争，有些话或许不该我说。”
“但她毕竟是火法，脑子……脑子不多，今夜我逾越一次。”
“你若执意专精空间一道，或许可以从其细分的召唤学派入手。”
“这个学派先贤不少，难度相对低，对魅力要求高过智力。”
“学期已过半，你们马上会有召唤课程，你可以先体验一番。”
“又或者……”
他话语微微停顿，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没什么必要。
但余光瞟过阿忒莉斯，这只鸟儿实在神秘异常。
布洛特心中猛的浮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大胆想法。
组织好言辞，审慎克制道：
“又或者你是某个传奇派系的继承人，天生就有非同一般法师的魔力池、传奇特性、专属晋升路径、独立法术体系。”
“据我所知，七大学派在学院都有对应的传奇派系，若你好运被选中——但那实在太难。”
“就当我没说吧，那些对我也是传说。”
布洛特没再提所谓传奇派系，不希望李察因此产生不必要的向往。
“还有一件事，布洛特管理员。”李察把莉莉奴拉到布洛特面前，恭敬问道：
“莉莉奴的未来规划，您能提一点意见吗？我们都是孤儿，家中没有帮衬，对高阶法师的事实在懂得不多。”
莉莉奴小声向布洛特问好，腼腆胆怯。
对待莉莉奴，布洛特没有像劝阻李察那样严厉，愉快轻松道：
“血族天生属于死灵生物，专精死灵学派理所应当。”
“莉莉奴就像是暗室中的一盏明灯，溢出的光彩让所有人都心惊。”
“就算她专精其他学派，也会有极大的成就。”
“无它，数值太高了，放在学院历史中都罕见。”
“只可惜了，不是人类，前路必然坎坷。”
……
“李察，你之前在犹豫吗？”
回宿舍的路上，莉莉奴紧紧跟在李察身后，紧握他手掌，头低低的。
李察另一只手紧紧搂着阿忒莉斯，回答道：
“有过，学派选择不是小事，不能随心所欲，你也知道阿忒莉斯的特殊性，无论如何都不能牺牲阿忒莉斯！”
对莉莉奴，李察从无隐瞒。
关于阿忒莉斯，也只有她全盘知晓其本质和特性。
李察又想到布洛特最后所说的传奇派系几大特点。
特殊魔力池、传奇特性、专属晋升路径、独立法术体系。
怎么感觉完全是在描述自己？
群星学派，会是传奇派系吗？
李察无法确定，也不敢高估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莉莉奴低声道：“对不起，李察，是我拖累你，让你不得不想这么多。”
李察一个孤儿，还要养着莉莉奴这个，被帝国主流观念歧视的血族，压力其实相当大。
帝国对异族征收的重税都由李察承担。
加之死灵学派对于尸体的旺盛需求，好不容易攒下的工钱几乎都被莉莉奴消耗一空。
补贴虽多，日子却一直过得紧巴巴。
如果没有自己，或许李察会轻松很多。
莉莉奴没有太多属于人类的情绪，却唯独对此常常有负罪感。
“说什么呢，莉莉奴！”李察很不高兴她的态度，贴在她身侧，二人孤零零依偎：
“当初我把你捡走，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亲人。”
“我还指望你帮我度过空间学派的前期疲软期呢，你要加油。”
李察不知道莉莉奴为何被父母遗弃。
但他理解那种一无所依的虚无感，决不接受同样的事情重演。
“嗯……”
莉莉奴把头压得更低。
但李察却拽着莉莉奴的手高高举起，阿忒莉斯也立起头顶修长火羽，充满信心：
“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了不起的大法师。”
……
“呜啊——莉莉奴，我不想学魔法了！我不要当大法师了！”
第二天的龙语课结束后，李察萌生出了跟怒山练体能当黄毛体育生的念头。
不仅是李察，尼德，海尔文以及诸多学徒都哭丧着脸。
原因很简单，龙语课文默写鼓励作弊。
学徒们信心满满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但俱都折戟沉沙。
龙语讲师掐了李察的大鸟，缴海尔文的神秘卷轴，没收了尼德拙劣的泥板小抄……
班里二十人，足足有十八名学徒挂科。
唯二通过的是莉莉奴和德拉贡。
莉莉奴就算了，德拉贡凭什么！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过，但好兄弟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三环龙语课文，德拉贡他怎么就能轻轻巧巧的背下来了呢？
这个天天去图书馆内卷的家伙，真可恶！
李察痛苦望天，愤愤不平：
“龙语挂科吗？三天努力，最终还是败给了资本。呵呵，银月式教育，你赢了！沉淀，顶峰见。”
“又发癫说怪话哦。”德拉贡懒得搭理嫉妒到变形的李察，高傲抬起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