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凝固的牛奶般稠密，苏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潮湿的落叶上。小雨趴在她背上，卡通兔子背包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每走几步，苏晚就要停下来调整呼吸——她右手掌心的血红色纹路已经蔓延至整个小臂，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毛细血管网络。
“姐姐，你的手在发光。“小雨凑在她耳边小声说。
苏晚把手臂藏进袖管。三小时前从物流园区逃出来后，她发现自己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现在她能听见百米外溪流的水声，能闻到泥土下冬眠昆虫的气味，甚至能“感知“到小雨体内血液流动的细微变化。
一阵引擎的轰鸣突然打破林间寂静。苏晚迅速躲到一棵橡树后，看见两辆迷彩越野车碾过灌木丛，车身上漆着黑色的“BIOHAZARD“字样。
“分头找。“一个穿防护服的男人下车，手里拿着某种探测器，“根据辐射值判断，至少有两个异能体在这片区域活动。“
苏晚屏住呼吸。当其中一名搜查者走近时，她惊恐地发现防护面罩下是一双泛着黄光的眼睛——和校园里那些感染者一模一样。
“别出声。“
一个冰冷的东西突然抵住苏晚后颈。她浑身僵住，闻到淡淡的硝烟味混合着薄荷剃须水的香气。
陆沉。
他单手抱着突击步枪，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军装外套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件沾满泥浆的黑色战术背心。最让苏晚震惊的是，他的左眼瞳孔边缘泛着和她相似的红色。
“那些不是军方的人。“陆沉压低声音，“是'新纪元'公司的私人武装，专门猎捕异能者做实验。“
搜查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沉突然把一个小型装置塞进苏晚手里：“按下后会释放电磁脉冲，能干扰他们的探测器。我数到三，你往北跑。“
苏晚抓住他的手腕：“为什么帮我们？“
陆沉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他们想要的'实验品'。“
电磁脉冲装置引爆的蓝光闪过之后，苏晚跟着陆沉钻进一条隐蔽的排水管道。潮湿的混凝土壁上长满青苔，水滴声在封闭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响。
“七个月前，我在边境执行任务时接触过一种生化武器。“陆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回来后发现自己能预判敌人的动作——后来才知道，那是大脑对周围生物电场的感应能力。“
小雨突然拽了拽苏晚的衣角：“那个叔叔的伤口在说谎。“
陆沉猛地转身。苏晚这才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块新鲜的烧伤，形状像条形码。
“这是昨天才烙上的追踪芯片。“他声音冰冷，“新纪元公司给所有'回收品'打的标记。“
管道尽头是一间废弃的水泵房。陆沉移开锈蚀的金属盖板，阳光倾泻而入。苏晚眯起眼睛，看到墙上贴满发黄的报纸和照片，用红线错综复杂地连接着——这显然是个长期经营的藏身处。
“欢迎来到反抗军前哨站。“陆沉踢开地上的老鼠骨架，“虽然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小雨的兔子背包突然发出“滴滴“声。苏晚打开夹层，找出一支标着“抑制剂-α“的自动注射器，和一张折叠的便签纸。
“给小雨每日注射，否则Phase-2症状会加速。——M“
“M是谁？“陆沉皱眉问道。
小雨玩着地上的螺丝钉：“妈妈是穿白大褂的医生，总在实验室待到很晚。“
苏晚展开便签纸背面，上面潦草地画着某种病毒结构图，标注着“Project Bloodmoon Phase-3“。更令人不安的是右下角的公司logo——和新纪元猎杀队车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妈妈为新纪元工作？“苏晚蹲下身问小雨。
小女孩摇摇头：“妈妈说她在做'让坏人睡觉'的药。但有一天实验室的叔叔阿姨都开始咬人......“
陆沉突然夺过图纸，脸色变得异常苍白：“Bloodmoon不是病毒，是武器化基因药剂。他们故意释放了第一阶段感染者。“
黄昏时分，陆沉在检查武器储备时，苏晚注意到他后颈的条形码伤疤正在渗血。更奇怪的是，当她集中注意力时，竟然能“看“到皮下芯片发出的微弱电磁信号。
“你的追踪器还在工作。“苏晚脱口而出。
陆沉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知道。“
“那些猎杀者能找到这里？“
“理论上，只要芯片还在我体内。“他平静地给弹匣压满子弹，“但反抗军有个传统——宁可引爆手雷也不当实验品。“
苏晚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几乎是本能反应，她抓住陆沉的手腕，掌心血纹亮起刺目的红光。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纹路像活物般延伸至陆沉后颈，将芯片包裹成一团发光的血茧。
“你......“陆沉震惊地摸向自己后颈。芯片随着干涸的血痂一起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晚自己也吓呆了。她看着恢复如常的右手，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什么。
“看来我们找到Phase-3了。“陆沉捡起芯片，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新纪元想要的终极武器——能控制其他异能者的'女王蜂'。“
远处突然传来直升机旋翼的轰鸣。陆沉迅速熄灭油灯，把一张记忆卡塞进苏晚口袋：“去北郊找周教授，他是Bloodmoon项目的首席研究员，也是反抗军的内应。“
“你呢？“
陆沉给步枪上膛，左眼的红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给你争取十分钟。“
当苏晚抱着小雨从后门逃走时，第一声爆炸震落了墙上的照片。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陆沉站在火光中的剪影，以及照片上那个站在一群军人中间的年轻研究员——尽管戴着口罩，但那分明是小雨母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