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惨状，怒火

“是，那人是山上贼子，还望老人家告知。”

老人还没说话，从茅屋里蹦蹦跳跳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她生得粉白如瓷，身上裹着一件大红袄子，在陈实和老人身上扫了一眼，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泥娃娃摆弄起来。

女孩看着六七岁，双手粉嘟嘟的，和灰色的泥娃娃形成鲜明对比，嘴里哼着童谣：“乖娃娃，睡觉觉......”

“走了。”

陈实收回目光的时候，便听见老人这样说道，同时指了指西侧一条道路的方向。

“好。”陈实笑着低头，用地图对比着路径。

西侧道路，得绕远一点，一般正常最近的路是东侧。

这个三当家看来是反其道而行之，绕远路回寨子。

自己不能走东侧，因为从西侧到寨门下面，说不定有什么机关甬道。

保险起见，走西侧，除非老人说谎，否则万无一失。

陈实又看了老人和女孩一眼，随口打趣道：“这是你孙女？倒是乖巧。”

老人“嗯”了一声，继续挑着担子回去。

陈实又摸了十文钱出来，放到茅屋桌子上：“这点钱，就算是给你孙女添件新衣服。”

放钱的时候，陈实站在茅屋门口，以他的感知，除非三当家学过专门的敛息功法，否则绝无可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且在他刻意注意下毫无痕迹。

看来定是走了。

陈实收回目光，打了个招呼，便是乘马朝着西侧小路过去，紫电乌龙驹纵使踏溪，也如履平地，丛林地形不算什么。

他赶了一会儿路，风景敞亮，地段宽阔，并无什么隐藏之地。

又是一盏茶后。

“不对！”陈实心里一惊。

按照脚程，就算自己在老人那里耽搁几分钟，怎么也该追上三当家了，他骑马速度都远不如紫电，下马之后，气机不可久持，应该更加费劲才对。

如果是因为平地，所以武者跑过没有多少痕迹，那也该残留微弱的气息才对......

每一个线索都不是很经得起推敲，但是所有的疑点串联起来，就很说明问题了。

陈实板着脸原路返回，吩咐紫电快一点跑。

......

“噗！”

从屋子后面的粪车里，忽然钻出一个麻布裹着的人影，正是三当家。

他始终憋着气，将气机内敛到极致，加上粪车的气息混杂，这才从陈实手上逃过一劫。

出来之后，那老人看了三当家一眼，似乎有些叹息：“你这几年，出去干什么去了。”

三当家看着这个有点陌生的老人，先是笑，然后有些局促，又严肃起了脸。

直到最后，他的眼神终于坚定下来，甚至有些冷漠，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管我去那里？”三当家冷哼一声。

老人有些气愤，指着三当家喝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惹麻烦了？那个骑马的是不是衙门的人？你说，你是不是又闯了大祸才回来的！”

三当家终于笑了一声，不过脸上已经挂上了厉鬼般的笑容，他看着桌子上的十文钱：“他不是说了吗？”

“他说了什么？”

“那个骑马的，他说了，我是山贼！”

“你？你真成了山贼，你！”

老人还在震惊之中，三当家已经靠近了老者：“我得走了，此人实力了得，若是让他抓到，我定然难逃一死。”

老人不知所措，下意识背过身去，思路杂乱：“你，你让我说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柄刀贯穿喉咙，然后抽出。

老人难以置信地倒在血泊中。

很快，女孩的啼哭声响起。

片刻之后，另一道娇小的身影也倒了下来。

三当家紧闭双眼，呼吸急促：“对不起......不过，我不能让那个人问出我从哪里走。”

......

陈实回到茅屋的时候，地面的血迹已经有凝固的迹象。

“呼...呼...”

他吞了口口水，靠近两步，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脑海中猛地停滞。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熔炉般火烧的感觉，挠得他全身痒。

必须要杀人，才能平息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老者和女孩要救那个三当家，他也不知道，三当家为什么下得了狠手。

他只知道，必须用三当家的人头，才能祭奠逝者，平息他体内莫名的怒火。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理所应当做的事情，他没有像平常一般用蛰伏的行事准则来约束自己，而是放任体内的怒火膨胀。

“等我回来，为你们安葬。”

陈实许下诺言，骑上紫电，挽起花雕弓，抄最近的路离去。

“驾！”

直到快到乌阴寨寨门的时候，陈实让紫电停下来，原地踏步。

他远远望去一道石质的大寨门，门上四个箭塔，两个转灯的哨塔，一片寂静。

“三当家那个畜生还没回寨。”

陈实走的是最近的路，就算折返有所耽搁，他的紫电乌龙驹也足以弥补这点时间。

如此推算，三当家还在路上。

如果此人有暗道，悄悄回寨，自己拿他毫无办法。

但如果他是从寨门进去，自己就能立刻杀出，砍下此人的人头。

陈实希望是后者。

他让紫电蛰伏在灌木丛里，悄悄观察寨门的一切。

一炷香过去了。

又是一炷香，终于从另一侧响起一阵喧闹声，却不是三当家，而是另外几个熟面孔。

这几个人，都是三当家从勒马庄逃跑的时候，跟着逃跑的几人，慌不择路，回到寨子。

“老李，开门。”

六人之中，一个人扯着嗓子说道：“勒马庄杀了我们的人，还伤了三当家，若非我兄弟几人拼命掩护，三当家都回不来了了。”

“真有此事？”

哨探那人也十分惊奇，多少年没有庄子敢惹乌阴寨的胡须了。

若是老猎头还在的时候，他们寨子遇到勒马庄也要绕道走。

而今，这勒马庄就是瘦死的豹子，还不如狼。

“对了，三当家回来了吗？”

“听说是回来了吧。”

几人说说笑笑，又聊到了晚上吃饭的话题，寨门终于开了。

黑暗中，一人一马，精神彻底紧绷。

陈实将葫芦大开，服下一小盅的牛魔大力散，察觉到粘稠的药液在体内化开，气机狂涌而出。

一袭紫色之影，从后方冲出，朝着那六个山贼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众人甚至还来不及惊讶，马背上男人大刀一挥，六颗脑袋便齐刷刷掉在了地上。

若是平时，他们自然不会如此毫无抵抗。

然而此时此刻，乘着紫电乌龙驹的陈实，刀速又快近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