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迷宫

演讲稿从我手中滑落，纸张在空中散开时，我看到每一页都变成了相同的画面——五个稻草人站在血月下，其中四个的脖子上套着绞索。

“系统故障！“总指挥官对着麦克风宣布，声音里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请各位保持镇定，颁奖仪式继续进行。“

我转头看向观礼台，萧醉正弯腰捡起那个变成稻草人的勋章。他的手指在接触到秸秆的瞬间，皮肤立刻浮现出细小的数字纹路，像被无形的针尖刻上去的“4“和“7“。他猛地缩回手，酒壶从口袋里滑出，里面的液体洒在地上——不是酒，而是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蓝色墨水。

“一梦。“凌云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刻意压低的声线里带着电流杂音，“你的生命体征显示肾上腺素激增，看到什么了？“

我刚要回答，突然一阵剧痛刺穿太阳穴。眼前的景象像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般闪烁起来，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我看见悠然在第七号副本里用结晶化的手臂挡住扑向疏桐的影子怪物；

我看见萧醉在数字刑场喝下整瓶工业酒精，皮肤上浮现出规则免疫的符文；

我看见凌云在纯白房间里操作着某个复杂仪器，屏幕上跳动着“137/500“的数字...

最可怕的是，我看见自己站在重建委员会的地下室里，面前是五百个装满液体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我。

“队长！“疏桐的喊声将我拉回现实。她不知何时跃上了观礼台，复合弓已经拉开，箭头对准我的眉心。但她的影子却朝着相反的方向举弓，瞄准了台下鼓掌的群众。

我本能地侧身闪避。下一秒，我原本站立的位置出现一道裂痕，仿佛有看不见的刀刃划过。疏桐的影子冲我咧嘴一笑，嘴唇一直裂到耳根。

“所有人不要动！“总指挥官突然拔出配枪，但枪口对准的却是疏桐。“有规则污染者混入庆典现场！“

我注意到他的影子依然静止不动，像被钉在水泥地上。更诡异的是，他持枪的手臂弯曲角度超出了人体极限，肘关节向反方向折了九十度。

“他在说谎。“凌云突然出现在我身侧，他的眼镜片上映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扫描显示，指挥官没有生命体征。“

就在这时，广播系统再次自行启动，播放起一段新的录音：

“警告！第119号副本已突破收容！重复，第119号——“

录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童谣：

“一二三四五六七，你的影子在哪里？七六五四三二一，我们都是稻草人...“

童谣响起的瞬间，整个广场的人群突然同步举起右手，做出数字“7“的手势。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纽扣，黑色的缝线在皮肤上蔓延。

悠然的结晶手臂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她痛苦地跪倒在地。“记忆...“她艰难地吐出词语，“他们在修改我们的记忆...“

我弯腰捡起一张飘落的演讲稿，背面不知何时写满了规则条文：

【庆典规则】

必须全程保持微笑

听到童谣要立即做手势

发现异常请报告给穿白制服的人

不要相信没有影子的人

记住，规则已经被战胜了

最后一条被反复描粗，墨水渗透纸背。我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庆典——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巨型副本，我们所有人都是参与者。

“走！“我拽起悠然，向队员们使了个眼色。萧醉已经用蓝色墨水在掌心画好了符咒，疏桐的箭矢上缠绕着燃烧的符纸。凌云快速操作着平板，调出大厦的三维地图。

“地下停车场，“他低声道，“我的扫描显示那里是污染浓度最低的区域。“

我们冲向紧急出口时，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广场上所有人的头都旋转了180度，纽扣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的背影。总指挥官站在原地没动，但他的脖子像蛇一样伸长，头颅悬浮在我们头顶上方，白手套变成了稻草编织的利爪。

“为什么要逃跑呢？“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可是英雄啊...“

疏桐回身一箭射穿那个漂浮的头颅，箭矢爆炸成一团蓝火。头颅在火焰中发出非人的尖啸，化为灰烬前最后一刻，我看到灰烬组成了三个数字：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