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天魔即心魔

【你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竺岚风。】

【她比你第一次遇到的时候，看上去还要小，正握着一柄朴素的剑，缓慢但有章法地舞动着。】

【一只鸟落在了她的面前，似乎受了伤，翅膀扑棱棱地拍打着。】

【竺岚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鸟儿，轻轻抚摸它的伤口。】

“不要怕，我会治好你的。我师父可厉害了，是水月轩的大长老，她可是个修行之人。”

【竺岚风的笑容温暖和煦，她的面庞倏忽间成熟了几分，斗转星移，画面再次切换，四周是熟悉的景色。】

【你认了出来，这是竺岚风来到黑云峰的那一天。】

【她的眼神坚定，一步一步地向山顶走去。】

“不能让水月轩落在那个坏人手里。师姐们，师父，宗主，对我都很好，就算是牺牲我自己……我也要保下水月轩。”

【场景再次变幻，竺岚风身上幻化出火红的婚袍，她站在陀罗刹的大殿之中，透过盖头望向坐在高高座椅上的‘林元’。】

“修行之人，当真要无情无心吗？我记得师父的好，记得水月轩的好，若是都忘记了，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竺岚风缓缓揭下盖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场景化作你熟悉的房间，这是你与她春风一夜后的那天。】

【她就这么怔怔地望着门外，脸上百般委屈，抽了抽鼻子，却拼命撇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样也好。至少师父她们，安全了。”

【一道剑光闪过，你看着李璐瑶凭空而出，竺岚风手握长剑，与她对峙。】

“大长老，就为了一个宗主的虚名，就为了一个虚无的承诺，就为了在修行之路上更进一步，你真就连一点情义都不顾了吗？”

【她再次望向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人，就是你。】

“灵物化形，都有情有义，知善恶黑白，修行之人，究竟在修些什么？”

【天空中云海翻腾，竺岚风望向云海中，似乎看到了什么，嘴角一点一点勾起。】

“看，我就知道，他能做到。”

【你的神识忽然回归身体，恍惚间，你看到竺岚风与你对视。】

【那不是幻觉，竺岚风和卞霜彤，还有水月轩的长老，弟子，都出现在了芥子岛上。】

【那些从修行之人身上飘起的黑雾，在竺岚风身旁瞬间消散，仿佛她就是唯一的净土。】

【你心里忽然明白了过来。】

【天魔所仰仗的，不是别的，就是修行之人的杂念。】

【贪嗔痴，修行之人修为越高，心中魔障越重，化身成为域外天魔。】

【杀人证道的‘林元’，对同门下手的刘山，欺师灭祖的李璐瑶，他们修为越高，被心魔反噬的就越彻底。】

林元点了点头，和自己猜的一样。

天魔忽然苏醒，恐怕就是刘山看到自己拿到拦云剑，心中嫉妒与不甘成倍放大，他本就半步大乘，心魔与天魔咫尺相隔，一旦心乱，天魔自然甘之如饴，重见天日。

反倒是竺岚风，修为不高，却已经开始思索修行根本。

心魔于她，本就无物。

【竺岚风朝你挥手，卞霜彤脸色有些疲惫，显然还未恢复。】

【但她依旧举起长剑，平静下令：】

“水月轩弟子听令。迎战天魔，死战不退。”

“是！”

【水月轩众人，齐齐冲向魔物，与之厮杀起来。】

【在她们的影响下，芥子岛之上，不断有修行之人清醒过来，他们也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更多的人依旧在癫狂之中。】

【你平息凝神，重新拿起拦云剑。】

“修行即修心。否则就是渡劫成仙，也不过是个能打的俗人罢了。天魔，你赢不了的。”

【你举剑飞升，冲向天魔。】

【天魔不言不语，无喜无悲，只是举起手指。】

【四面八方，黑雾凝成利刃，射向了你。】

【你手持拦云剑，与天魔搏杀。】

【天地色变，芥子岛震颤不止，可天魔终究是天魔，它已经蛊惑了芥子岛大部分修士，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力战不支，你的身体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无垢净体，出现了裂痕。】

【没办法再拖下去，你挡开天魔攻击，环顾四周，做出决定：】

【1、杀掉所有入魔的修士，避免天魔持续获取力量。】

【2、继续战斗，拼尽全力，期待天命出现。】

【3、自散无垢净体，净化芥子岛所有人的心魔，待众人与之决战。】

林元仔细思考起来。

继续打，等天命，不是林元的作风。

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天命。

杀掉所有人？

那和天魔所做，有何区别？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条路能试一试了。

【你没有犹豫，当机立断，把拦云剑送入自己胸口。】

【无垢净体寸寸开裂，化作细密的光点，如万千蝴蝶一般飘向四面八方。】

【所有触及光点的人，身上黑雾仿佛被瞬间吞噬了一般，七窍之中金光乍现，很快便恢复清明。】

【眨眼之间，芥子岛千百修行大能，齐齐摆脱了天魔束缚。】

【而你的身体，则消散不见。】

【那柄拦云剑，也寸寸开裂，一点一点化为齑粉。】

【所有人都望向空中，那只金色的天蝉，那个原本的你。】

【无垢净体，包含了你的记忆，你的见闻，你知道的一切，现在芥子岛的所有人，可以说都与你心意相通。】

【他们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地再次举剑，并肩而立。】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联合，不是为博得声誉而战斗，他们要面对的不是天魔，而是自己的心魔。】

“林元！”

【你扭头，看到竺岚风严寒热泪，一路斩杀魔物，拼命向你跑来。】

【她不管不顾，只想到达你的身边。】

【天魔身上的黑雾，已经淡化了一圈，额头裂开一道细不可见的缝隙。】

【但现在，能战胜它的拦云剑，已经不见了。】

【你现在只是一只天蝉，一只灵物。你不是天魔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物件，从远处缓缓飘来。】

林元看向那东西，瞳孔微微长大。

那是一张，罗刹面具。

【熟悉的声音，在芥子岛上空回荡。】

“愣着干什么。还不举剑，随我斩杀这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