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炉鼎叶渊

“躲？”姜不思语气尽量柔和一些，问她，“躲什么？怎么，他还敢杀了我不成？？”

“不是不是……”神识连连摆手，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手足无措地左晃又晃，眼神飘忽躲闪，似乎是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可识海茫茫，哪有地方能让她躲？

于是神识只能硬着头皮站着，继续手足无措。

好像一只刚出生的，连毛都不敢炸一下的小猫。

姜不思知道补齐神识是多么逆天的一件事。

被补齐的神识不四面漏风已经不错了，别想指望能多么聪慧机敏。

至于性情，柔弱胆小，更是再正常不过。

何况这十多年的时间里，这个小神识并没有接触到什么善意，所以脑回路都是扭曲的。

想要小神识完善一下性格，还得慢慢养养。

姜不思打算借机帮她剖析一下，于是问道，“不是什么？你不是哪个意思？”

“难道，你刚才不是害怕三长老苏文镜追杀我吗？”

“为什么要下意识否认？”

神识听到姜不思的追问，又瑟缩了一下。

对方是不是……不高兴了？

神识垂眸抿了抿唇，有些自责，小声嗫嚅道，“对不起……”

姜不思微讶。

啊？

对不起什么？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这就对不起了？？

姜不思一脑子问号，被整不会了。

看来，面前这神识的问题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姜不思也不打算再说教，只又问，“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神识惊愕地抬了下头，没想到姜不思的话题转换得这么快。

她想了想，认真回道，“知道。”

对于自己的来历她还是有所记忆的。

也是因此，她从刚才就对姜不思有一种强烈的亲近感觉。

她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回来了。

本来的她被那几个女修打得失去意识。

再醒转时，就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掌控身体。

在那人的掌控下，这具躯壳变得明媚热烈，富有生命力，和胆小无用的她完全不一样。

当时她便有一种终于功成身退的感觉。

想到这里，神识长呼了一口气，满怀期待地问，“所以，你会吃了我吗？”

……啊？

什么？

姜不思又一脑子问号。

可神识却好像忽然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张着一双纯真的眼睛，小心翼翼又特别郑重地追问，“姜不思，你会吃了我吗？”

“你吃了我以后，我们就是同一个人了，是不是？”

姜不思真没想过，有生之年她能从活人嘴里听到这种要求。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活人是还她自己。

……

沉默片刻，姜不思诚实地回，“可惜了，我没有吃人的喜好。”

于是，神识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了下去。

“……”

“对，对不起……”

瞅着，好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看她这样，姜不思又耐心解释了几句，“你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意识了，我们不可能再融合。”

“不过这是修真界，都能有办法。”

“前期我们可以共同使用一个身体，划分好各自使用身体时间。后期我们可以找到方法，为你或者为我找到另一个适配的躯壳使用，那时我们就可以共同存活了。”

闻言，神识好像有什么顾虑，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姜不思看了她一眼，又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你是谁？”

神识微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姜不思看着她的眼睛，也郑重道，“你是化神老怪姜忆的女儿，是合欢宗的少宗主，还是我这个末世救世主分化出来的意识。”

“这世界上，几个能比你还有面子？”

“所以在别人面前，你不需要妄自菲薄，他们受不起。”

神识瞳孔缩了一下。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她的脑壳敲开了一条缝。

然后有一束莫名的光，照了进来。

姜不思也不指望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什么，只继续道，“以后，你可以把我当做姐姐，当做朋友，你喜欢把我当成什么角色都随意。”

“你只记住，我会护着你。”

“我来了，你就不会再受委屈了。”

神识愣愣的，一时没能消化掉姜不思的话。

对方好像是在给她什么承诺。

这些话里的内容，她没有概念，不是很懂。

不过她听了，觉得神魂好像变得舒展了一些。

蓦然，姜不思感应到了外面的世界有人走近。

打算分神去处理时，忽然觉得手被神识拉了一下。

“等等。”

神识叫住了她，然后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道，“那个……刚才你的提议。”

“就是关于我们划分时间使用身体的事，可以不可以再商量一下？”

姜不思抬眼，等着她的下文。

神识继续鼓足勇气道，“……其实，我不想掌控身体。”

“所以我可不可以就在识海待着，不掌控身体啊？”

“可以。”姜不思一丝犹豫也没有，“听你的。”

神识一下子就放松了瑟缩着的脊背。

好像是脱手出去了什么天大了任务一般。

她低头，抑制不住有点雀跃，道，“谢谢。”

……

意识从识海回归现实后，姜不思正看到一位冷峻美男御剑破开山洞禁制，飞身落地。

这男人一身玄衣，墨发玉冠，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岁。

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即便是在男帅女美的修真界，这目浓唇薄的长相也算是中上之姿了。

这人，就是她的炉鼎之一，也是苏塘儿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叶渊。

落地后，见到姜不思被衣服破碎发丝凌乱的样子，叶渊眉头瞬间皱起，冷声喝问，“不是让你别随便出去的吗？！”

哦豁。

姜不思挑眉。

然而叶渊的话还没说完。

他对着姜不思又是一顿冷冷训斥，“我没告诉你吗？我说最近苏师姐对你有所不满，让你最近躲在我的洞府不许出去——”

“你倒是听啊！”

“姜不思，你真是不知死活，竟一点劝告都听不进去！”

“……不是的！”识海中的神识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我根本就没有出去！”

“我听话了，我真的只是在洞府里躲着，没有出去！是苏师姐不知怎么会有他洞府的钥匙……苏师姐是从洞府里把我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