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奕?!”
“三少爷!”
众人顿时乱成一团,纷纷去扶谢奕。
谢绾怒道:“大姐姐,阿奕还是个孩子,就算冒犯了你,但你怎么能让人下这么重的手?!”
谢奕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指着谢梧半天说不出来。
谢梧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孩子?这么大了是巨婴吧?”谢梧冷声道:“我还没到京城就听说英国公府三少爷是个远近闻名的废物,如今看来不仅废,连教养都不知为何物。我不管你平常在别人面前如何,在我面前你最好乖顺一些,不然你可以试试我的规矩。”
“你、你……”谢奕指着谢梧,对上谢梧冷漠的眼神,他被吓得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见谢绾还想说什么,站在一边的谢奚上前一步,恭敬地朝谢梧一揖道:“三弟被家里惯坏了,脾气暴躁冒犯了长姐,回去定然禀告祖母罚他,还请长姐息怒。”
谢梧注视着眼前的温文少年,轻笑了一声道:“信王妃亲自来接我,原本应该给这个面子的。不过……你们一边将我晾在外面,一边传我纠缠信王的谣言,是想干什么?”
谢奚一怔,道:“长姐何出此言?”
“这么说,谢奕方才那些话,还有外面的传言,是我自己传的,还是容王殿下传的?”
谢绾上前一步道:“大姐姐,外面不过是些闲人以讹传讹罢了,我们自然是相信大姐姐的。”
谢梧轻叹了口气,略带同情地看着她,“那些话,不是我传的,看来也不像是容王殿下传的。信王妃,你说是谁?他想干什么?”
谢绾脸色一白,“大姐姐,你在说些什么?我们是来接您回去的,昨晚出了那样的事,这客栈实在不安全,大姐姐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吧,别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
谢梧垂眸道:“谣言还有刺客的事情说不清楚,国公府的大门我可不敢进。三位请回吧,就当没这回事儿。”
谢绾心中堵得慌。
你若真不想认亲,又何必回来?
如今他们亲自来接了,谢梧却不肯走,摆明了就是故意拿乔!
这是记恨她们之前将她晾在城外三天,故意刁难她们?
她莫不是以为有那所谓的蜀中申家做靠山,就能在京城耀武扬威了?
对京城这些权贵来说,区区商贾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处,谢绾眼中就多了几分怜悯之色。
“大姐姐,前几日府中事多才怠慢了姐姐,姐姐就莫要再闹脾气了,姐姐一个女儿家独自住在客栈里总是不好的。”谢绾柔声道:“过些日子左相府中举办花会,大姐姐先回府学些规矩,我到时候带姐姐去看看。也好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们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回来了。可好?”
谢奕见自家二姐堂堂王妃之尊还对谢梧如此低声下气,越发忍不住了,烦躁地道:“跟她啰嗦什么?直接带回去便是!”
说着便示意英国公府的护卫上前抓人。
谢奚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三弟,别胡闹!”
谢梧笑看着谢奕道:“我劝你听他的,这两天街上不仅巡街差役多,锦衣卫好像也不少。若是传出英国公府当街强抢民女,等英国公回来,得有人被打断腿吧?”
“你!”谢奕气结,“你当真不走?现在是我们来接你,以后你再想要回去就得自己回去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请便。”谢梧道。
谢奕气冲冲地甩袖走了,谢绾看看谢奕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看向谢梧,“大姐姐,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谢梧道:“王妃还是多关心自己吧,似乎有人在逼我抢信王妃的位置呢。”
谢绾眼神一凝,盯着谢梧沉声道:“大姐姐过于自信了。”
谢梧却是莞尔一笑道:“劳烦王妃替我带个话,十一年前还有这次的帐,该算了。”
她没说这话应该带给谁,似乎笃定谢绾知道。说完便转身往里间走去,连送客的意思都没有。
“信王妃,谢二公子,慢走不送。”六月道。
谢奚淡淡地看了六月和秋溟一眼,沉默地跟在谢绾身后走了出去。
谢绾谢奕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又去,自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又因为昨晚的刺客意图纵火杀人案,成功将英国公府的热度推到了整个京城最高。
就连永临侯府的悬尸案都被人一时遗忘了。
至于谢绾三人回去之后,谢家和秦牧是什么反应,谢梧却是没有兴趣知道的。
谢梧坐窗边推窗向外望去,窗外是客栈的后院,倒是显得清静雅致。
“小姐将他们赶走,英国公府那位老夫人恐怕会很不高兴。还有京城里关于姑娘的谣言越加激烈了,小姐……”
秋溟迟疑了一下道:“小姐既然决定要认回国公千金的身份,这些谣言对姑娘未来恐怕不利。”
谢梧轻笑,摇头道:“秋溟,我在外流落十多年,一旦回到国公府,无论我再怎么小心谨慎,这京城里的人都会找到攻讦我的理由的。”
“那又如何?”秋溟不解。
谢梧注视着他道:“你是想说,以我们的本事总有法子让人挑不出错处?”
秋溟点头。
谢梧却勾唇笑道:“确实可以,但……我为什么要这样?你别忘了,我们不是回来做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的。与其让人睁大了眼睛盯着挑错,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我、谢梧,满身都是错。他们能奈我何?”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他们关心我到底要不要嫁秦牧,自然也就没功夫关心别的了。”
秋溟眼底依然有些迷茫,不过他一贯不会质疑谢梧的决定,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还有什么事吗?”谢梧问道。
秋溟继续道:“易安禄和永临侯府似想以谋财害命了结赵畋的案子,但沈缺似乎没这个意思。杨柳巷那边的锦衣卫耳目撤了,为防意外夏蘼还守在那边。冯玉庭已经过了襄州,路上遇到过两次刺杀,冯玉庭目前性命无忧,十日后到达京城。诏狱那边……我们的人依然无法靠近诏狱第五层,目前还没能见到封六公子。”
谢梧点点头,并无意外之色。
“既然如此,让我们的人先别试图接近封六公子了。”谢梧沉吟道:“先前让你给武骧卫指挥使武彻送的东西,怎么样了?”
秋溟道:“已经送到了,但武彻似乎没什么动静。”
谢梧思索道:“武彻的靠山御马监掌印韩昭一向跟司礼监不合,武彻的小儿子三年前还被沈缺斩断了一条胳膊,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忽视这个东西。除非……他在怀疑东西的来源。这么看,这个武彻也不是单纯的莽夫。”
秋溟点头道:“武彻是韩昭的心腹,守卫禁宫深得皇帝信任,定然不会是个莽夫。不过,皇帝既然信任武彻,为何不肯为他儿子责罚沈缺?他不怕武彻起异心?”锦衣卫确实职权过大,但武骧卫负责宫中禁卫,却是关系着皇帝的小命啊。
谢梧道:“黄泽和韩昭,沈缺和武彻,还有易安禄和夏瑾臣,这些人若当真都亲如一家,皇帝才要睡不着觉了。”
秋溟撇撇嘴,有些厌恶地道:“又是制衡。”
谢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早明白这些,堂堂一门少主,何至于沦落到替我卖命的地步了。”
秋溟轻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反驳。
“既然武彻不肯动,我们就帮他一把。”谢梧道:“再过十天如果还没动静,就把武彻贪墨武骧卫军饷的事捅出去。”
秋溟有些意外,“小姐不是说先不动武彻吗?”
“放心,有人会保他的。”谢梧不在意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