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那场“天命所归之战“的硝烟,至今仍在大胤子民的记忆深处灼烧。故事的起始,是一个看似寻常,却又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清晨。
彼时,正值前朝末年,皇都的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严严实实地笼罩着,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若在预示着一场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邹渊,这位心怀壮志、野心勃勃的枭雄,亲眼目睹了白御统治下百姓民不聊生的惨状。白御昏庸无能,沉迷于酒色,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致使饿殍遍野,哀鸿满地。邹渊不忍天下苍生受苦,毅然决定揭竿而起,亲自率领着麾下那如狼似虎、士气高昂的军队,如汹涌潮水般兵临皇都城下。
在军队最前端,邹渊跨坐在嘶鸣的乌骓马上,手中马鞭直指巍峨城墙:“三年前豫州大旱,朝廷赈灾银两被层层盘剥,十不存一,三十万灾民曝骨荒野;更遑论这些年的徭役赋税,早已榨干了百姓的骨髓!“声浪掠过戈矛丛林,在玄甲阵列间撞出金属回响,最后一声'骨髓'化作三万人同时跺枪的震地轰鸣。
这位曾官至镇远将军的枭雄,此刻身后阵列着三位奇人——儒门之首观复轻摇空冥之羽,淡青竹制的扇柄上密布星斗纹路,每一次挥动,都似有清风携着浩然正气,稷下学宫的虚影也随之若隐若现;西方原始首领部落酋长木劲拄着青溟之根,枯木杖身缠绕的藤蔓正不断绽开新芽,碧绿荧光中飘落的花粉,让脚下焦土重焕生机;而最令人胆寒的,是叛出的暗影司首领殷九幽,青铜面具下左眼泛着银白冷光,右眼却如深渊般紫黑幽邃——虚蚀之瞳正在侵蚀现实与幻境的边界。
城内奉天殿内,白御颤抖的手抚过案上四件镇国神器:镇岳之印吞吐着龙形紫气,渊渟之珠在琉璃盏中沉浮如月,焚霄之灯跃动的火苗将龙柱映出狰狞影子,而镇国大将军萧寒紧握的断界之锋,剑身竟在鞘中发出渴血的嗡鸣。面对来势汹汹、锐不可当的叛军,他的心中已然被恐惧和绝望填满,只剩下最后一丝疯狂且孤注一掷的念头——动用隐龙之力,妄图借此挽回败局,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统治。
“陛下,万万不可啊!隐龙之力太过强大、邪异,一旦失控,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必将是生灵涂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苦苦劝阻着。然而,此时的白御,早已被权力的欲望和对失去一切的恐惧冲昏了头脑,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怒喝道:“朕乃堂堂天子,受命于天!隐龙乃是我朝底牌,如今国难当头,生死存亡之际,正是它发挥作用之时。若不用隐龙,难道要朕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江山社稷落入他人之手吗?朕还有镇岳之印、渊渟之珠、焚霄之灯和断界之锋,若能与隐龙之力相辅相成,定能扭转乾坤!”
朝堂之上,众臣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出言阻拦。白御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绝到近乎疯狂的神情,随后毫不犹豫地下令打开皇宫深处那神秘而又危险的密室。
皇城地宫深处,巨大的青铜门在一阵沉闷、刺耳的机械转动声中,缓缓地轰然开启。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白御迈着沉重步伐,龙纹皂靴碾碎地上积攒多年的蛛网,将军铁靴始终与龙纹皂靴保持着精确的七尺距离——这是《皇朝卫禁律》规定的护驾最小安全间距。萧寒神色警惕,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只见地宫四角立着四根柱子,上面分别刻画着青龙、玄武、朱雀与白虎,栩栩如生,仿若随时都会破壁而出。中间是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有九个各不相同的孔洞,其中四个正与白御携带的神器产生共鸣——镇岳之印的方形凹槽涌出紫色雾气,渊渟之珠的圆痕凝结冰霜,焚霄之灯的火焰状缺口吞吐热浪,断界之锋的剑形刻痕渗出鲜血。而本该存放青溟之根的藤蔓纹凹槽,此刻正生长着带刺荆棘。门口矗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一首诗:“踏碎八荒聚龙鳞,镇岳擎天掌星辰。断界劈开阴阳路,青溟催生万木嗔。焚霄燃尽三生债,渊渟吞海九幽沦。天启倒悬星河坠,虚蚀蔽空日月昏。空冥卷落千山裂,雷霆声震九霄门。九器归位……”最后十个字模糊不清,仿若被岁月刻意抹去了秘密。
白御踏入密室,九盏人鱼膏灯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一盏接着一盏,依次亮起,昏黄的灯光摇曳闪烁。“我仅有镇岳之印、渊渟之珠、焚霄之灯和断界之锋这四件……还差五件啊……”白御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五个空荡荡的凹槽。
就在这时,宫墙外骤然传来攻城锤撞击玄武门的沉闷巨响,那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头。整座皇宫都在这撞击声中微微震颤,琉璃瓦在震颤中簌簌坠落,发出清脆而又绝望的声响。这位末代君王,在这绝境之下,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朕即是天命!即便只有四件神器,隐龙的力量也足以镇压这些叛军!”说罢,他快步走到石台旁,手中紧紧握着镇岳之印、渊渟之珠、焚霄之灯以及断界之锋这四件神器,依照石台上孔洞的形状与气息,将它们分别放置在对应的位置。
随着四件神器归位,密室中刹那间弥漫起一层诡谲的淡紫色雾气,那雾气仿若自九幽地狱深处翻涌而来,携着令人寒毛直竖、胆战心惊的悚然气息,化作万千无形触手,蜿蜒朝着九盏人鱼膏灯蠕动而去。萧寒立于一旁,双目紧紧锁着白御的一举一动,心中的不安恰似汹涌澎湃的海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雾气愈发逼近,灯中火焰剧烈跳动,“滋滋”之声不绝于耳,那声响仿若无数怨灵在黑暗中悲戚哭嚎,凄厉之音直直钻进人心深处。与此同时,石台上的神器剧烈颤抖,一股浓烈且不祥的气息在密室之中疯狂弥漫,似要将这里化作人间炼狱。
镇岳之印的龙形紫气浓郁到近乎墨黑,仿若一条条扭曲狰狞的邪龙,在印上张牙舞爪地盘旋游走,周身散发着残暴气息,仿佛下一秒便要挣脱封印,肆意吞噬世间一切生灵与万物。渊渟之珠内部幽蓝水波翻涌得几近疯狂,原本剔透的琉璃外壁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扭曲的面容,五官扭曲变形,似在承受着无尽折磨,奋力挣扎着要冲破这禁锢它们的牢笼。焚霄之灯的火苗瞬间蹿升数尺,那刺目通红的火光里,密密麻麻地夹杂着无数恶鬼的身影,它们张牙舞爪、嘶吼咆哮,滚滚热浪汹涌袭来,所到之处,空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整个世界好似即将被拖入那无尽的火海炼狱,陷入万劫不复。断界之锋剑身的寒光与四周诡异光芒相互交错、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那声音仿若利刃,直直划过灵魂深处,又似来自远古的诅咒,无情宣告着末日的迫近与降临。
就在此刻,一丝丝黑色气体仿若来自深渊的恶毒诅咒,自放置神器的孔洞之中袅袅升腾而起。转瞬之间,三缕黑气仿若找到了归宿,径直朝着白御奔去,瞬间没入他的体内。而断界之锋对应的孔洞中,一缕黑气则悠悠荡荡地飘进了萧寒体内。刹那间,两人的神志遭受莫名冲击,脑海之中同时响起一道蛊惑人心的声音:“集齐所有神器……”那声音仿若千万人重叠在一起的呢喃呓语,在他们脑海之中不断回荡,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们的意志。
白御陡然发出一阵癫狂大笑,笑声在密室之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他双手青筋暴起,如同虬龙一般,死死攥住镇岳之印,印玺底部缓缓渗出黏稠黑血,那血似有生命一般,沿着他的手掌蜿蜒而下。“看啊,萧寒!这才是真正的山河永镇!”他高声叫嚷着,脖颈处瞬间浮现出一片片鳞片状黑斑,仿若邪恶的鳞片在生长。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化作两道猩红色的竖线,散发着嗜血与疯狂的光芒。可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渊渟之珠的瞬间,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声音尖锐得划破空气,“滚出去!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蛆虫!”随着琉璃珠坠地,溅起的幽蓝水花之中,竟缓缓浮出半张与白御一模一样的面孔,那面孔扭曲狰狞,眼神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萧寒额角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蚯蚓在皮肤下疯狂蠕动。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曾经握剑的手掌,此时竟悄然爬上了蛛网状黑纹,黑纹仿若有生命一般,正一点点侵蚀他的手掌。耳畔那蛊惑的低语声不断回荡,好似无数小恶魔在他耳边吹风。焚霄之灯的火光在他眼中逐渐扭曲变形,幻化成一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女子身形飘忽不定,正用那森然白骨手指,对着他轻轻勾动,似在召唤他走向无尽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