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踪的运粮队四

花荣带着手下的人马抬着两门100多斤重的虎蹲炮,扛着几箱子的炮弹就走上了前往官道的小路。

一群人吭哧吭哧地挑着担子、抬着炮,那场面,就跟古代版的“搬家大队”似的。好不容易晃悠到官道附近,嘿,你猜怎么着?官府那运粮队呀,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已经开始哼哧哼哧地扎营啦。

这二十来号人,为了避开官兵在路上设的那些哨卡,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那崎岖难走的山道拐。这一路啊,那弯弯绕绕的,就跟走迷宫似的,一个个可没少遭罪。

“嘶——姜大牙,你瞧瞧你这带的啥破路哟!你再看看兄弟我这衣服,都快被这刺藤划成‘城里乞丐风’的碎布条啦!我家里就这一套好行头,这下可好,全给搭进去喽!”走在那满是荆棘的山道上,有个兄弟脸上又添了道新“彩绘”,忍不住就开始吐槽起来,那嘴巴就跟开了机关枪似的。

“嘿哟,我说兄弟,我哪能不知道官道好走哇!可你瞅瞅现在这情况,官道上全是官府的那帮看家狗,咱能从那儿过吗?咱现在走的这路,已经算得上‘黄金大道’啦!至少这是猎人经常走的猎道,不会有啥暗藏的陷阱,不像那些官道,表面光鲜,底下不知道藏着啥幺蛾子。而且我还没带你们去走那正儿八经的兽道呢,那才叫一个刺激哟!”姜大牙走在最前头,手里挥舞着一把破柴刀,就像拿着一把万能钥匙,一边努力开路,一边还不忘跟埋怨的人斗嘴。

“得嘞,得嘞,大家都消消气,少说两句吧。不为别的,就想想官道上的那些粮食,等咱们一票干完,回头跟大当家好好讲讲,说不定每人至少能发一匹布,专门用来做新衣服呢!”走在队伍中间的花容,扛着一箱铅豆子弹,就跟没事人儿似的,身上的荆棘划过,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话那叫一个轻松加愉快。

嘿,这一提到官道上的粮食,大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那劲头“嗖”地就上来了,仿佛每个人都多了使不完的力气。姜大牙开路的动作更是像开了加速挂,那叫一个麻溜,连带着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都像火箭一样“蹭蹭蹭”地往上蹿。

就这样,这群人风风火火地赶路,愣是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官军扎营所在谷地的西边山头上。

“快、快、快!都别磨蹭,赶紧准备布置阵地,抓点紧啊!瞧瞧那太阳,都快跟月亮幽会去啦!”花容看着那逐渐落入背后群山的太阳,就像在和时间赛跑似的,招呼着大家赶紧动手,有的忙着平整土地,有的专心安置火炮,那场面,还真有点忙而不乱的热闹劲儿。

趁着众人构建火炮阵地的间隙,花容已然站在山头上,手臂伸直,运用师傅所传授的跳眼望距法,测量从对面营帐到此处营帐的距离。那主营帐大概是二十五步见方的规模,其横跨的距离大致相当于两个主营帐的长度,将横跨距离乘以10,便是主营帐到此处营帐的距离,大约为五百步。此山头的高度约为五十丈,一丈等于两步四跬也就是一百步。从主营帐到山脚距离的方加上一百方等于五百方,那从主营帐到山脚的距离就是490步。

“荣哥呀,兄弟们都弄得差不多啦,您快过来瞅瞅,看看行不?可别在那儿指手画脚、啰啰嗦嗦的,跟那跳大神的神汉似的。”当花容正聚精会神计算火炮射角和射距的时候,下面的兄弟们已然把火炮安置妥当了,一个汉子跑到他跟前大声说道。

“嘶!哎哟喂!你这人咋这么吵呢!这里的地水分可足着呢,你们得再把它夯实夯实!”花荣被老师的那一套教得够呛,好多知识都有好些年没用过了。他这会儿正抓耳挠腮地回忆计算技巧呢,冷不丁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荣哥,您在这地上画的是啥玩意儿呀?开炮之前还要搞这么个神秘兮兮的东西,您不会是在画符吧!”凑过来的兄弟盯着地上那堆让人一头雾水的图文,忍不住打趣道。

“你懂个啥!这可都是高深的算学知识,师傅说这些都是《海岛算经》里的一部分,这可是学问!”花容瞪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计算,嘴里还念叨着:“哼,你们这群没文化的家伙,等会儿准得乖乖夸我厉害。”

横向距离390步,本高100步,炮弹的落速是一息三丈6步;求火炮射角。那时方应该是两倍本高除以落速为33息3分,落时就是5息8分。不对不对,不应该这么算,师傅当时咋说的来着!应该是这样的;火炮最大射距是600步,根据炮弹弹速的方等于最大射距乘落速,弹速就应该是一息60步。所以火炮的弹道轨迹应该是100步加水平距离490乘以火炮射角的正切值等于水平距离490的方乘以落速除以2再除以火炮最大射程再除以炮弹落速然后再除以火炮射角余弦值的方。由于同角度余弦值的方分之一等同于一加正切值的方,该式可以化简为一百加200乘以火炮射角正切值的方等于490乘以火炮射角正切值,求得火炮射角正切值等于四十分之八十九或者四十分之九;最后所得所求射角弧密位为12弧5分或者65弧。

(古代关于圆周弧角是密分365.25份的,而不是现在360度。本文的算法取自武备志的一部分经过转换而来。关于落速的解释是取自《墨经》:重,下坠也!落速即为物体下坠的加速度;知识积累是个不断交流进步的过程。)

花容计算完火炮的射角,太阳此时已经落下了。趁着日暮的余光,他赶紧对好望山,卡好虎蹲炮的角尺,然后和众人一起躺在山头上看晚霞,满天云彩!

“荣哥,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呀!”一个刚束发的小伙子,翻过身爬到花容面前说道。

“你小子有屁快放!”花容嘴里叼着草,眼睛望着天边说道。

“荣哥,你那个学问能不能教教我?”小伙子挠了挠头腼腼腆腆的说道。

“想学啊!”花容扭头看了看他,回过头来想了想说。“想学也不是不行,当初师傅从几百号人里选中了我,小子刚上山还没几年!当初还是老李头从山下捡来了的吧,学这东西得看天分!另外就是拜师也得有束脩不是,回头干完这一票你再来寨子里找我,我那里有记的笔记到时候一个字一个字教你!我当初可是蒙学学了三年,这手艺老师傅又教了我半年多;你又不识字,到时候教起来得老费劲了!”

“妥嘞,师傅!您就把心妥妥地放回肚子里去吧,哪怕这事儿比登天还难,我也指定能把它给学会了!”哟呵,瞧这小伙子,那叫一个机灵鬼儿啊!他这话音还没落呢,旁边一位立马就接上话茬儿,跟那打蛇随上棍儿似的,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打住,打住,我还没答应收你这徒弟呢!拜师总得有个见证人吧,你这人张口就来呀!”花容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还好反应的快,不然就被赶鸭子上架了。“这事儿别急,慢慢来!我还得看看你有没有这天分呢?”

“得了吧,老花!眼瞅着都快老花眼了,咱彼此还不知根知底咋的?想当年,咱可都是从一个窝棚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好兄弟!你说,你居然被从几百号人里挑中,我咋就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呢?咱可都是当年老寨主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伙儿,会认字的统共就那么二十来号人。这里头啊,一大半都是在行军途中,死皮赖脸跟着墨家的师傅们,才勉强学了几个字儿!你们几个半大小子,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没什么正经事儿干。后勤那帮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混,蹭着蹭着就多认了几个字,还真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一旁的姜大牙正拿着腰间的竹筒“咕咚咕咚”灌水呢,听到花荣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咳得满脸通红,像个唱戏的大花脸。

“你居然还扯什么天赋?你要是有那传说中的天赋,咋没像何苗那样,拜入杨大匠门下,成为人家的得意弟子呢?说白了,不就是自己有点能耐,就开始端起架子来了!你这行为,就跟那孙猴子,刚学会几下猴毛变戏法,就以为自己能齐天大圣了呢!”

“姜哥,何苗是谁呀!我咋从来没听寨子里的人说起过呢?”李豆苗来寨子里的时间也有几年了,从一个懵懂的儿童如今成长为姑且算是一个有志青年,这种励志的事儿就想听一听。

「这何苗啊说起来应该比你大不了几岁,他是老何头捡的儿子。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好像当初是在长沙还是哪儿吧!老何头从个土地庙里捡来的半大孩子,他想着给自己当个儿子也有了后,就取名字叫何苗!后来打金陵城老何头死了,那小子就一直跟着我们!那孩子自己说以前他是土地庙老庙祝的孙子,跟着老庙祝学过一些道家的学问。」

姜大牙取过腰间别着的旱烟杆子,从旁边捡了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枯叶子,揉了进去用火折子点着之后;一边“叭,叭”的抽着,一边回忆起了往昔的事情。

「当年兵荒马乱,土地庙被一伙乱民给抢了,他爷爷没能挺住当年的冬天就这么没了!后来跟着老何头入了队伍,他是真识字儿的,还会问卜;叫、叫什么“六爻”之类的来着!反正他手上当年龟壳,三个铜钱从来不离身。后来弄到这两门炮以后就说要找学炮的人,从二十几个人里头选出了5个人!其中就有我、他、何苗和另外俩兄弟,我学这东西不成,我承认。我看到那鬼画符的算式那就头疼,另外俩兄弟跟我也差不多!只是后来俩运气不好,做买卖的时候折了。你花大哥算是有点儿天分,但不多的那种;放炮吧,勉强能用!何苗不一样,何苗那小子是真的邪性;你看今天一个炮阵,花容计算了小半个时辰;要是换做何苗那小子,他把那铜钱放龟壳里一摇,连草稿都不用打;没几个呼吸的时间答案就出来了!也正是因为这个本事,后来杨大匠走的时候,就把他也一块儿带走了!说起来他现在应该也有三十了吧!」

花荣听他这样揭自己的短也是老脸一红,不过输人不输阵依旧梗着脖子说道:“是!我是不如他,我承认!杨师傅都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论术数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的!可我至少也是杨师傅的记名弟子,要不然这炮队怎么能轮得到我管?话又说回来,他要是跟你一样一点儿天赋没有,我咋教,你说让我咋教?要不你来教?”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再这么争下去就伤了兄弟情义!不过老花,咱们都快年过半百了,人能死手艺不能绝啊!好不容易有个年轻人想学的,能教一点儿是一点儿吧!”说完这话,姜大牙自己也沉默了。

“这还用你说教,我肯定会教的!他就是没有算学的天赋,他能识些字也是好的!”花荣同样回了他一句,两眼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空,神游天外!“对了,带路的人派出去了吗?别到时候大当家的找不到咱们,咱们的晚饭还得靠他们带过来呢!”

“早让小喜子回去了,炮阵刚开挖的时候,我就跟他吩咐好了!这会儿估摸着他都回到寨子里了。”姜大牙用手里的烟杆子敲了敲鞋底,敲掉烟锅里的残灰说道!

众人在这里大概歇息了两个时辰,虽然山中清冷,可大家依旧有些昏昏欲睡。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蝈蝈的叫声混着某人的呼噜传到李豆苗耳中让他格外安心。忽然在不远处的山路上,他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醒醒,快醒醒,大当家他们来了,有饭吃了!”李豆苗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人,他赶紧摇晃着花荣的胳膊,可怜的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会儿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火把组成的长龙没一会就到了山脚下。“所有人原地休息,斥候队摸黑开路,砍出几条直通山下的路来!挑饼的那几个跟我过来!”李寨主吩咐了一声,就带着挑饼的伙夫,手上拿过松明制作的火把就要爬上最后的山头。

“大家伙饿坏了吧!我给大家带了些饼来,等做完这一桩买卖咱们回寨子里喝庆功酒!”李大寨主爬到山头上有些气喘吁吁,看着躺在山坡上一动不动节省气力的众人说道。

李豆苗这个饿死鬼早就饿的受不了了,他一下子冲到挑夫的担子前,掀开盖子拿出一个饼就往嘴里塞。“是,肉饼!好吃!”咬到嘴里,肉汁伴随着菜香在口中化开,这种美味让李豆苗忍不住惊呼。

“我琢磨着大家提前来开路辛苦了,我让伙房剁了一些腊肉丁做成肉饼给大家带来了!一人一个,大家先凑合吃!”看着一窝蜂奔向挑夫的众人,李寨主欣慰的笑了。

“多谢寨主惦记!”花容接过旁人递过来的饼,先是道谢,然后也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说的哪里话?见外了不是!都是一个寨子里的兄弟,过命的交情,说这些干什么?”李灭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此时的山脚下也是一片的寂静。随着山风的呼啸,营地里的篝火忽明忽暗。运粮队的人都已经安然入睡,只剩两个守着火盆的哨兵站在营门后挨冻。

“大头,大头,别睡了!我好像闻到肉饼的味道了,你闻到了吗?”瘦高个见同伴昏昏欲睡,拍着他的脸说道。

“哪有肉饼,你小子饿疯了吧!晚上就喝了一碗咸菜粥,这会儿到了半夜肚子早就打雷了!”被拍醒的大头哨兵有些不耐烦,挥开他的手说道。

“你仔细闻闻!我真闻到了肉饼的味道,和我家婆娘做的味儿差不了多少!”瘦高个嗅了嗅被山风带来的味道,一脸陶醉的说道。

“没有啊,哪有什么肉饼味儿!一股点着的松油子味儿,兴许是虫子掉篝火里了,你小子饿疯了,把它当烤饼了吧。”大头哨兵一脸狐疑盯着他说道。

“不能啊,我的鼻子挺灵的呀,我真闻岔劈了!还是饿出幻觉了!”瘦高个也被他的这一番话弄得有些不自信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你说咱们这当兵不就是为了混口吃的吗?现在倒好,越混越回去了,以前一天还有两顿干的,每逢旬日还能吃到些肉末。现在变两天一顿干的了,都三个月没闻见过肉味儿了。”

“你小子知足吧!现在世道乱了,能安稳混口吃的就不错了。我听我姑姑的老公的妹妹的二姨的孙媳妇那跑商弟弟说北边还不知道饿死多少人呢,到处是流民!”大头哨兵从怀里掏出半块饼子,撕下一片塞进嘴里说道。

“嘿,你小子还私藏了一块饼!怪不得大家伙儿都饿的面黄肌瘦的,就你脸上还有肉!给我也整点儿!”瘦高个,说着话就准备上手抢大头哨兵手里的饼。

“嘿,去去去,谁准许你乱抢啦!”大头哨兵就像个护食的小兽,没好气地把同伴那乱摸的手给拍开,那动作就像是赶苍蝇似的。随后,他一脸珍视地从那饼上小心翼翼地撕下可怜巴巴的一小片儿,就像从宝贝上割肉一样,再把这小片儿塞进瘦高个的嘴里,那神情仿佛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

塞完之后,大头哨兵赶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出嘘的动作,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可给我记好了啊,吃了这玩意儿之后,可别像个碎嘴子一样往外瞎咧咧!要是敢说出去半句,有你好看的!”

瘦高个嘴里被塞了一口饼,他忍不住嚼了嚼,眼前突然一亮。“诶,我说你小子一块饼藏这么严实,原来里头有肉丁啊。再给我来一块儿,再给我来一块儿。”瘦高个吃了一口,感觉不尽兴,还想再要。

“你想屁事呢!就这么一块肉饼从城里带来的,尝尝味儿得了,还想当饭吃啊!”大头哨兵啐了他一口,在一旁翻白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