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晚,上海滩的各个酒店和舞厅便霓虹闪烁,客人如潮水一般涌向其中,灯红酒绿,演绎着一派繁华。
静安寺路444号,英籍商人沙逊的私人俱乐部......“仙乐斯舞宫”也在此刻打开了大门,等候着客人的到来。
一辆吉普车在无人的街道上飞驰而过,开车的男人戴着一副蛤蟆镜,嘴上叼着的香烟已燃烧大半,皮手套握在方向盘上,时而左打时而右向,只见车在大街上呈“S”形前进。
后座上的另外两个男人,穿着黑色西服,其中一个正闭目养神。
“天木兄,今夜兄弟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开车的赫然就是日前叛变,后来摇身一变成了特工总部第一处处长的陈明楚。
“哪里?”
“仙乐斯!”
后座上的两人正是刚刚投诚纳了投名状的,原军统上海区区长,现任特别顾问的王天木。
还有一个竟是原军统老牌特务,现任76号第三处处长的何天风。
三人前呼后拥地走进了“仙乐斯”,老板沙逊亲自接待。
陈明楚倒像是此地的常客,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老板拿来上好的洋酒。
王天木坐下后,眼睛还不忘警惕地观察四周......多年的情报生涯,让他培养出来了每到一处陌生的环境,首先观察周围环境,以此确保自己的安全。
“不要这么紧张,天木兄,这里是私人的,绝对安全。”陈明楚翘着二郎腿,神采奕奕地说着。
一旁的何天风也随之附和道:“是啊,天木,你就放心吧,我们经常来这里,很安全。”
见二人都如此肯定,王天木也不再有所疑虑,与两位老伙计沉醉在声色犬马之中......
当门外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经过的时候,眼睛朝着里面瞥了一眼,正与微醺的王天木四目相对,随后便离开了门口。
王天木被这个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但喝了酒的他,警觉性与反应都较之前有很大的下降,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异样。
就这样,三人醉倒在温柔乡直至后半夜......
凌晨一点多,一声清脆的电话铃响起,尚未休息的陆沉舟抓起听筒,只听见对面说了一句:“已确认。”
陆沉舟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淡淡地说道:“注意安全!”
说完,就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于是挂掉了电话,走到阳台上,享受着晚风拂面的惬意。
一根烟未抽尽,便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他的心骤然悬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双手撑在阳台的围栏上,看着76号一辆辆汽车从门口的街道疾驰而过。
几秒钟之后,一辆车停在了他的楼前。
“陆主任,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李处长啊......听到枪响,出来看看,这是怎么了?”看到李艾摇下车窗的时候,陆沉舟脸上显出一丝焦急的神情。
“还不知道呢......陆主任,要不一起去看看吧,还多个人手。”
“我去不合适吧,毕竟我不是76号的人。”
“没事,陆主任,丁主任的车就在后面,他交代过的。”
听到李艾这样说了,陆沉舟也不再推脱,急忙穿好衣服出了门......
来到仙乐斯门口,看到门前躺着两个人,陆沉舟当下心里一紧,心中思忖:“王天木......逃了?”
还不等他多想,丁默村已下车来到了近前,开口便问道:“什么情况?”
李艾上前检查后,到跟前说道:“主任,都是一枪毙命,专业的!”
丁默村翻看着两具尸体,听着一旁最先赶到的顾峰的汇报:
“我们来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两人都是太阳穴中弹,而且角度极其刁钻,这里的建筑物又比较密集,所以没有办法进行弹道分析。”
丁默村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眉头紧皱,大喝一声:“王天木呢?他不是跟着一起来的吗?”
这时李艾看到地上有一串血迹,用手一指:“主任,你看......”
“快!沿着血迹寻找......”
李艾带人顺着滴血的线路,一路追出几百米,才看到在一条巷子内昏死过去的王天木,他的身下洇出一滩血渍。
“来人,还有气,快送医院!”
李艾大声地呼喊着,丁默村急忙命人将倒在血泊中的王天木送去了陆军医院,并吩咐道:“务必把他救活。”
“沉舟,这事你怎么看?”丁默村回过头询问陆沉舟的意见。
陆沉舟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走到陈明楚和何天风两人身边观察了半天,说道:“会不会是戴春风派来的杀手?”
“应该不会......”李艾蹲在地上仔细看着伤口的形状,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貌似是地下党干的!”
“什么?!”
在场的众人都惊了一下,丁默村快步走过来,自己又一次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是地下党常用的所谓“盒子炮”的驳壳枪中射出的,而且是近距离射杀。
陆沉舟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脸上却带有一丝疑惑:“怎么看出是盒子炮的?”
李艾笑了笑,说道:“陆主任一看就不懂枪械,不同的枪子弹是不同的,虽说驳壳枪很常见,但以地下党的实力,他们的子弹不是很标准,所以弹口的规则也不一样。”
“噢......”陆沉舟恍然大悟,“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丁默村瞥了他一眼,而后说道:“以后也得多看看这方面的内容了,不然以后遇到事情怎么办?”
陆沉舟听到他这样说,赶忙附和道:“是,您说的对,是沉舟有些孤陋寡闻了。”
李艾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丁默村说道:“主任,人家好歹是个知识分子,非让舞枪弄炮的......”
“哎......现在这个世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说不定哪天就身首异处了,必须得懂点这方面的知识,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
丁默村的眼中显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有酸涩,有苦闷,还有更多的是对自己今后行事的担忧。
“沉舟记下了。”陆沉舟在一旁赶紧接过话茬。
不过,还不等他们有过多的思考,一个特务跑过来报告:“主任,王天木死了,在送到医院的路上没救过来......”
听到此话,陆沉舟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但紧接着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听到王天木身死的消息,丁默村却显得很反常。
所以,一个答案在陆沉舟的脑海中浮现:王天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