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会

清晨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洒在苏悦的窗前。她早早地起了床,精心挑选了一套干练的职业装,试图用最饱满的状态迎接新一天,解开与顾祁安之间的误会。

踏入公司,苏悦的目光急切地寻找着顾祁安的身影。可顾祁安像一阵风,脚步匆匆,还没等苏悦靠近,就被助理簇拥着进了会议室。苏悦只能无奈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一边处理手头的工作,一边留意着会议室的动静。一上午,会议一场接着一场,顾祁安不是在汇报,就是在和团队讨论方案。好不容易会议间隙,又有紧急文件需要他处理,苏悦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时间过得飞快,临近下班,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开始陆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苏悦望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叹了口气,看来又得加班了。这时,顾祁安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神色冷峻,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晚上有个重要酒局,是拿下周氏集团合作的关键,你跟我一起去。”

苏悦心里“咯噔”一下,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她向来不擅长这种应酬场合,那些推杯换盏、阿谀奉承的场面,总是让她浑身不自在。可看着顾祁安不容拒绝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只能暗自叹口气,点头应下。

夜幕犹如一块质地厚重的黑色绸缎,以一种缓慢而沉稳的姿态,徐徐铺展在城市的广袤上空。华灯初上,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将整座城市装点得格外热闹繁华,车水马龙间满是人间烟火的喧嚣与活力。然而,这份热闹喧嚣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这家高档酒店的包间之外。包间的门紧闭,仿佛将外面的世界完全屏蔽,只留下一片静谧,而在这静谧之中,却隐匿着即将到来的紧张交锋。为了拿下一个对公司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的项目,顾祁安带着苏悦出席这场与合作商的酒局,他们深知此次任务艰巨,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公司的未来走向。

刚一踏入包间,暖黄色的灯光便如同轻柔的纱幔,丝丝缕缕地倾洒而下,将整个包间温柔地笼罩在一片温馨而祥和的氛围之中。灯光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轻轻抚摸着桌上摆放得极为精致的菜肴。每一道菜品都仿佛是出自顶级艺术家之手的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从食材的选择、切割的形状,到色彩的搭配,无一不恰到好处,红的似火、绿的如翠,再加上袅袅升腾的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瞬间刺激着人们的味蕾。剔透的酒杯整齐排列在餐桌上,在灯光的轻抚下折射出迷人而梦幻的光晕,水晶般的质感仿佛在诉说着这场酒局的不凡。可若你细细感受,便能察觉到这看似温馨美好的场景里,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暗自较力。

酒桌上,合作商们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冬日的严寒。他们彼此间谈笑风生,你来我往地互相寒暄打趣,从最近的热门话题到各自的兴趣爱好,气氛看似轻松愉悦,宛如老友相聚。他们的话语里巧妙地夹杂着各种幽默诙谐的段子,时不时引得众人开怀大笑,还有那些看似亲切的问候,让人如沐春风。然而,只要稍加留意,便能发现这欢声笑语背后隐藏的深意,言语间如同藏着一把把无形的利刃,暗藏锋芒,他们不断旁敲侧击,从不同角度试探着公司的底线和诚意。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客户,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端着酒杯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目光中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顾总啊,这次的项目,我们可是抱着极大的期待,从一开始就密切关注。我们满心盼着能和贵公司达成长期稳定的合作,一起开拓更为广阔的市场,携手创造双赢的辉煌局面。不过呢,这合作细节方面,还存在一些值得我们再深入探讨、好好琢磨的地方,毕竟细节决定成败嘛。”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眼神似有深意地看向顾祁安,那目光仿佛在等待着顾祁安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苏悦安静地坐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仪态得体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专业的职业素养。她静静地观察着酒桌上的一切,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沉稳自信的感觉。但只有她自己清楚,此刻内心正有些紧张,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就像一只不安分的小鹿。就在这时,一位客户将目光转向她,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举起酒杯说道:“这位苏小姐,看着年轻有为啊,一看就是公司的得力干将。来,一起喝一杯,预祝咱们合作顺顺利利!”苏悦本就不胜酒力,面对这突然递到眼前的酒杯,心里“咯噔”一下,一阵发怵,一种本能的抗拒涌上心头。但她很快在心里权衡利弊,想到这不仅关乎公司的重大利益,还直接关系到自己在工作上的表现和未来发展,一旦搞砸,后果不堪设想。她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笑容,硬着头皮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肠胃里肆意灼烧,所到之处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就像天边被夕阳染透的云霞。她轻轻放下酒杯,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座椅的边缘,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可那股灼烧感却久久不散,反而愈发强烈,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涌。

顾祁安坐在不远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落在苏悦身上,从她进入包间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时常在她身上停留,始终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和状态变化。每当有客户向苏悦敬酒过于频繁时,他总会及时出面化解。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脸上挂着温和而又不失风度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能驱散一切尴尬与不安。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里面的酒水随之荡漾出美妙的涟漪,如同他此刻平静却又暗藏波澜的心。他开口说道:“各位,苏小姐初来乍到,酒量确实有限,这杯就由我替她喝了。大家今天能相聚在此,那都是难得的缘分,关于合作的事,咱们公司肯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大家的信任,我先干为敬!”他的言辞幽默风趣,又不失分寸,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斟酌,既巧妙地替苏悦挡下了酒,又没有让场面陷入尴尬,还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公司的诚意和决心,话语落下,酒桌上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紧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然而,酒局持续了很长时间,一轮又一轮的敬酒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众人的酒量和耐心。纵使顾祁安帮忙挡了不少酒,但苏悦还是渐渐感到头晕目眩,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包间里原本清晰的轮廓变得扭曲,就像一幅被揉皱的画卷。周围人们的欢声笑语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屏障,变得遥远又虚幻,听起来模模糊糊,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她使劲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身体仿佛被人灌了铅一般,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缓而艰难,就连简单的转头都变得异常费力。

她紧紧抓着座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手中的酒杯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杯中的酒水随着晃动,险些洒出。此时,她的意识逐渐不受控制,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仿佛置身于一个不停旋转的漩涡之中。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可又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咬着牙,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场酒局能快点结束,好让自己从这难受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她从未如此渴望逃离这个看似华丽却又让她备受煎熬的包间。就在苏悦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顾祁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再顾及酒桌上还未结束的话题,果断地站起身,对着合作商们歉意一笑:“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苏秘书今天状态不太好,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关于合作细节,咱们改日再详谈,还望各位海涵。”

“顾总,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楼上就有酒店,让苏小姐去客房休息,咱们接着聊,这合作细节可不能再拖了。”一位合作商满脸堆笑,话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原本放松的气氛瞬间又紧绷起来。

顾祁安眉头轻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隐去,他深知此刻不能意气用事,毕竟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略作思忖,他扶着苏悦,和声对众人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各位,苏秘书确实状态不佳,我先送她去楼上客房休息,马上回来继续探讨合作事宜,还望各位谅解。”说罢,便扶着苏悦缓缓走出包间。

一出包间,苏悦的脚步愈发虚浮,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了顾祁安身上。顾祁安心疼不已,加快了脚步,迅速来到酒店前台,开了一间房。

进了房间,顾祁安小心翼翼地将苏悦安置在床上,又赶忙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她满是汗珠的额头。苏悦紧闭双眼,眉头紧蹙,嘴里不时发出难受的呓语。顾祁安轻声安慰:“苏悦,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在附近,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为了让苏悦睡得舒服些,顾祁安将房间的温度调到适宜,又把窗帘拉上,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小夜灯。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苏悦一会儿,才转身轻轻带上房门,返回酒局。

回到包间,顾祁安强打精神,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重新投入到与合作商的周旋之中。谈判桌上你来我往,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顾祁安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出色的口才,暂时稳住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