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长江三峡，夔门。

今晚的夜很安静，水面上一艘游艇在欢快的游行着。

月明星稀的夜晚，江面泊船如酣眠的巨兽，星河碎银般漾在水纹里。江心沙洲上立着个剪影，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被时光钉在此处的墨痕。

此处原是峭壁千仞的山崖。当年春深时节，夔门险峰被新绿泼成翡翠屏风，山风卷着两袭白袍翻飞，仿佛要拽着人跃入云海。

黑影抬手结印，咒语如青铜编钟在水面漾开。江水骤然痉挛，气泡咕嘟咕嘟顶破水面，白雾裹着熔岩般的红光蒸腾——活像龙王在江底支了口炼丹炉。

轰隆！江心炸开滚烫的喷泉，几百吨沸水冲上云霄又化作暴雨。黑鳞巨龙从水幕中昂首，四层楼高的身躯泛着冷铁光泽，脊椎骨刺如锯齿撕开鳞甲。青铜面具下黄金瞳流转，啼笑声似婴孩撒娇又似夜枭尖啸。

古卷里说它们口含硫磺盘踞火山，说它们九头蛇身剧毒无比，说它们是半神天。

水下的黑龙隐隐卷动着水中的漩涡，月光在龙鳞上碎成星屑，黑影轻抚巨兽鼻翼，青铜面罩与掌心碰撞出青铜编钟的闷响。龙喉间滚出呜咽般的低鸣，水雾从齿缝渗出，濡湿了那人衣袖。

两千年凝固的时光在江风中解冻。

“回家。“黑影攥住青铜环的刹那，龙尾拍碎江面。裂渊吞没他们时，声浪卷着江涛荡开十里，游船甲板上的塑料杯齐齐迸裂。正唱《吻别》的女人突然发不出声，话筒滚落在地发出刺耳鸣叫。

所有人心口都压着块烧红的青铜，那声龙吟里裹着太多东西——像是有人把整颗心脏剖出来放在冰面上碾碎，又像折断的青铜戟在石碑上反复刮擦。直到多年后某个雨夜，当晚在场的人听见雷声仍会莫名流泪。

“现在是公元2010年二月十三日夜，是中国农历的春年。”

旧款式但机械发条等无比精密的打字机在安静的舰艇上敲打着。

“摩尼亚赫号一切正常，周围环境十分安静。”

“今夜我们将开始执行“青铜”计划，我是负责人曼斯坦因。”

船长日记被打出来后，曼斯坦因教授看了一眼腕表，他拨打出电话。

校长站在甲板上，望着水面。

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在静谧的夜里响起，震动所带来的响声令人侧目。

“开始行动。”

昂热说完后便挂掉了电话。

曼斯教授则带着路明非和零等人集合在最下面的甲板上。

“你们都听到了，计划即将开始，尽管之前在学院里面预演过了很多遍，但只有今天晚上，你们才能真正的体验到与龙类作战的细节。”

“所有小组必须全力配合，这次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曼斯教授环视了一圈处于甲板上的学生。

他们穿着同意的黑色战服，这样能够在夜里起到足够的潜心作用。

“和上次不同，这次摩尼亚赫号全副武装，装备部把最新的东西都塞进了底舱里。这条船已经集中了迄今人类最进步的技术，火力可以抗衡一艘巡洋舰，对付任何生物都不是问题。”曼斯说，“前提是操作不犯错误。”

显然，上一次的战斗给他的创伤十分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