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战的后续

无尽伟力肆虐之下，异度战场终究还是达到了极限，崩裂了开来。

这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事——所谓异度战场，不过是以虚空之间相对稳定的夹缝地带构建而出的次元空间罢了。

这类次元空间化作战场，只承载七、八阶的战斗倒还尚可，不至于崩毁，但更高层次的战斗可就要吃紧了。

更遑论现在，江寒与妖神分神之间的战斗烈度早已超越了九阶上限，来到了无限接近于仙人死斗的地步，区区一个异度战场自然瞬间过载，因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而崩裂开来，走向了毁灭。

“哪里跑！”江寒暴喝，刹那间剑气如织，向前劈去。

原来，这妖神竟是早有预谋，在发现了自己并非江寒恶对手后，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取舍，选择了以前来营救自己的妖皇作为代价，引爆魔魂，自燃本源，只为逃出生天。

不得不说，他的算盘敲的极好，在献祭了一尊八阶强者又耗费了大部分本源的前提下，妖神的最终一击竟是真的再现了几分仙神之威，纵然强如江寒也只得暂避锋芒，免遭波及。

但江寒又岂是那么好算计的？他对现代事物或许还不甚熟悉，但斩妖除魔绝对是一把好手，第一时间就斩出了万千绝天剑气，如悬天之瀑，飒然洒落，逆斩向空间风暴之中。

轰！！

下一刻，三股毁灭性的力量在虚空之中交织，象征着崩毁的光辉绽放，让这一片空间彻底失序，江寒也被反震出了战场，出现在另一片虚空中。

“该死，还是被他逃了！”江寒的面色并不好看，作为最后的出剑者，他对自己的攻击还是有些把握的，绝天剑气的确不曾彻底斩杀那个妖神分神，只是进一步磨灭了对方的本源罢了，却终究是让其成功逃出升天。

好在，绝天剑气冻绝生机，是玄冥寂灭之剑，威能极其不凡，经此一剑之后，这妖神要想恢复只怕也绝非易事，若无天地至宝疗伤，起码一千年内他都别想再兴风作浪，甚至还要承受恢复后境界倒退的风险。

仍有些不甘的凝视着虚空深处片刻后，江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终于叹息一声，化作剑光消失在了原地。

也就在他消失后不到一分钟左右，虚空再次波动，两个老者从空间缝隙中走出，其中一人鹤发唐装，剑光随身，正是之前出现在临海市超管局中的江家老家主，江承轩。

至于另一人，同样是满头华发，不过身上却是一副道家打扮，紫袍白拂，鱼尾高冠，仿佛是自那龙虎山中请出的高功天师一般。

此人正是龙虎山真人，华国超管局底蕴之一，张真人。

此刻，两位七阶巅峰强者联袂而来，却是在第一时间就被这现场留下的残痕给震在了原地。

“我的乖乖，这是何方神圣在此交锋了？异度战场都能被余波给打崩，只怕出手之人不止八阶了吧？”

对于江承轩的惊叹，张真人点头表示肯定，“定然不止，八阶强者，纵然死斗也最多崩毁战场一角，岂至于像如今这般波及无边虚空？”

“依贫道所见，莫说八阶强者，便是现世早已不见踪迹的九阶强者，恐怕也未必能在此地造成如此之巨大的破坏！”

张真人话音落下后，他与江承轩两人一起沉默了，八阶做不到，九阶都未必，那适才在此地斗法的该是何等强者？

传说中的仙人吗？

要知道，八阶几乎就是现世如今的极限了，比如江承轩和张真人，被视为华国底蕴，堪称天下无敌，也不过是七阶巅峰，可以凭借各自身后的一些传世手段与八阶对抗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九阶与超阶该是个什么概念？自然是绝对的无敌！无法抗衡的移动天灾！

对此，江承轩面色凝重，随后发出了不解的疑问，“可是，怎么会有仙人还停驻在人间呢？七百年前那一次之后，人间应已无仙才是。”

“如今这天地环境，总不能是有新的仙人诞生了吧？还一来就是两位？”

江承轩的质疑不无道理，随着七百年前那一场魔界之乱后，整片天地的修行环境都在衰退，早已不可能供养仙人的诞生，也就是近百年来灵气重新复苏，大道显现，才让一些八、九阶的前辈因看到更进一步而离去。

“谁知道呢？”张真人同样不解，但事实就在眼前，大战的痕迹容不得两人反驳，他终究只能慨然道，“天地之大，纵真有仙人都未必能穷尽，又何况你我？有未知的人和事也不过在情理之中。”

“只可叹自此之后，人间恐怕又要陷入多事之秋了啊——”

“是啊。”江承轩同样叹气，他甚至想到了一些更麻烦的事——关于交战双方的各自的身份与立场。

虽然不知两方交战的具体原因，但显而易见的是，这场大战一开始是以临海市作为起点的，也就是说，无论是否愿意，临海、华国乃至人族都已经被动卷入了这场至强者的争斗当中，自始至终都犹如走在悬崖边上的蚂蚁。

若是两方大战的起因与临海关联不大还好，此事到此就算了结，也不至于牵连华国，怕就怕在大战的起因与临海实则关联甚密——若真如此，那些大人物事后岂会不进行清算？

怕是一个不小心，整个临海市都要玩完！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之处。

没有再多说什么，江承轩和张真人两人开始检查这片战场，试图找出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最好可以借此窥探出大战双方的身份，可惜，两人终究是一无所得。

不过也难怪，江寒与妖神之间的争斗不说是死斗也差不多，仅交锋的余波都灭尽了十方虚空，哪里还能留下多少可供查探的痕迹？

包两个归真境一无所获的。

“可惜此番没有什么收获，江道友，贫道还要回顺天总局一趟，就先告辞了，道友随意即可。”

“张兄客气了！”

就这样，张真人离去，只留江承轩一人在虚空当中皱眉——他总觉得此地战场上有什么微妙的熟悉之处，但缺乏线索又看不分明，只能是望洋兴叹，最终承认现实，无功而返，回到了临海市超管局。

“江老/江老前辈！”

见到江承轩去而复返，林振国与姜沐瑶两人顿时是一拥而上，对视一眼后，姜沐瑶率先开口，“江老前辈此番可有什么收获？敢问究竟是何人在城中作乱？”

闻言，江承轩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无功而返，无功而返啊！”

“斗法的两方绝对超出了我等一开始的预想，我与自顺天而来的张兄一致认定，出手之人至少也当在九阶返虚之境，甚至不排除已入仙道的可能，绝非如今临海市可以对付的敌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方强者中，无人对临海出手，或者是没来得及出手，不然，此刻的临海只怕早已化为了废墟。”

江承轩的回答显然有些超出两人一开始的预想，姜沐瑶瞳孔收缩，林振国闻言更是浑身一震。

疑似九阶，不排除仙人的可能！

这都是什么恐怖故事？！

然而，江承轩的话又不能不信，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良久之后，才听得姜沐瑶再次发出了声音，“多谢江老前辈相告，如此要事，沐瑶自会尽快将之上报总局。”

“不必着急了，张兄回转顺天，想必总局那几个老家伙不多时也就会尽知此事。”江承轩看着明显有些心不属神的姜沐瑶，叹息了一声才道，“年轻人，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们老一辈还没倒，这些事情也还不至于让你们这些小辈来抗。”

他不知道的是，姜沐瑶此刻的失态却并非是被疑似九阶以上的强者斗法给吓到了，而是她在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决策——九阶啊！她之前居然指望着这种级别的强者主动现身，殊不知一旦决策失误，这样一个错误会葬送临海市多少无辜的性命！

这可是重大决策失误！

说实话，这就是有些钻牛角尖了，实则此事与姜沐瑶的关联实在不大——先不说一开始推测的七阶到八阶其实没有问题，江寒从始至终其实都是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在了七阶左右的状态，就是临海当真出了差池，她一个半步化神的修士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

左右，给人家手上多添一道亡魂罢了！

一旁，见自己的话似乎没有起太大的用，江承轩摇了摇头，也就不再多说，年轻人的路终究还是要自己去走，心境上的事情，他们这些老前辈其实也帮不上许多忙。

却说在他回到江家祖宅之后，忽然发现家里乱糟糟的，尤其祠堂方向更是人声鼎沸，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江承轩眉头顿时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祠堂那边是什么情况？为何尔等慌慌张张？这成何体统！”

见拦住自己的是老家主，被拦住问话的江家弟子顿时犹如找到了主心骨，当即回报道，“不好了老祖宗，剑祖他……他老人家不见了！”

“你说什么！！”

一时间，剑气鼓动，声势惊天！

……

另一边，江寒根本不知道江家小辈终于发现了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实，更不会想到他们之后究竟闹出了何等的动静。

此刻，他已经回到了先前的快餐店中，面色也恢复了正常，再也不见先前的震怒与不甘。

“前辈大人，刚才您去哪了？突然就消失吓了我一跳！”胡芊芊是真被吓到了，她只听得江寒一声怒斥后就消失不见，可周围人却全无反应，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再见江寒就已是此刻了，突然发生的一切甚至一度让胡芊芊以为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恶作剧。

如今江寒懂什么是恶作剧的话。

“去料理了一个妄图在临海对普通人出手的蠢货，倒是辛苦你一个人在这久等了。”江寒没有进一步解释什么，毕竟妖神之类的话题对胡芊芊实在是太遥远，却不知他这一句话顿时让后者瞪大了双眼。

“前辈大人你不一样了诶！”

“哪里不一样了？”江寒有些不明所以。

当即，他就听胡芊芊道：“我也有些说不准，但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算是更有活人气了？”

“当然，这不是说您之前没有活人气的意思！不过您闭关了好几百年，之前身上的‘人味’确实不重，有点冷冰冰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江寒这一次听懂了，胡芊芊的意思是他出去了一次之后变得更鲜活了，不再像个格格不入的怪人，第一次让对方有了真实感。

这，似乎应该算个好消息？

江寒当即就来了兴致，“你是觉得本尊比之前更像个‘人’了，那在你看来，具体发生变化的地方有哪些？”

他是真心想要知道胡芊芊的看法，毕竟，他一开始选择入世的原因就是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故而如今胡芊芊说他更像“活人”，江寒可是高兴都来不及，丝毫不在意对方可能存在的那一丁点言语冒犯。

但这可就有些为难胡芊芊了，对方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也只能道，“前辈大人我说不明白，不是气质，也不是举止，更多的是一种感觉。”

“如果说，先前您给我的更多是一种模仿感和对这个时代的梳理，那现在，您差不多才是真正融入了进来，不再像一个看客。”

“看客吗……”

江寒沉思，似乎抓住了一些灵感，但又觉得不够具体，仿佛还差了些什么一般。

是联系和融入感！

半晌后，他终于灵光一闪，想通了这当中的关键，正是建立联系与融入感。

在此之前，自己大多时候都是以了解一个陌生世界的姿态在打量这个新世界，正如胡芊芊所说，他只是看客，不能真正融入这个时代中，仅有的一些举动也都是对胡芊芊的拙劣模仿，自然缺乏灵魂。

而现在，他则是真正开始融入这个时代，与这个新世界建立起了新联系，所以才渐渐变得有“活人感”。

而一切的转折点，正是不久前的那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