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家出走的剑灵

“这位coser小哥哥！”

清脆的女声在江寒耳边响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寒抬眼，原来是三个身穿JK制服的少女正举着手机凑了过来，为首的双马尾少女更是一脸兴奋：“小哥哥，请问可以集邮吗？”

没错，这正是一场漫展，而江寒则是参与这次漫展的一员——如果他现在真的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的话。

被人突然怼到脸前，江寒明显有些不太适应，下意识就想拒绝与回避，直到后腰撞在了身后的玻璃幕墙上，发出“哐当”一声，江寒才突然回过神来——等下，自己似乎不应该躲开？

这不正是一个跟普通人类练习交流的机会？

想到这里，江寒本要抬起的手顿时就停住了，他脸上艰难的挤出一抹微笑，同时回想着《微笑社交指南》里提到的“礼貌原则”，学着记忆中江家小辈的模样开口道：“姑娘要寄信？在下乐意效劳，只是不知邮驿在何处？”

却不想，听到这番话后女孩们竟然愣了两秒，紧接着就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小哥哥你连这个都要演吗？太敬业了吧！”

说笑间，为首的双马尾少女晃了晃手里握着的相机向江寒示意：“那么，来合影啦小哥哥！”

“一、二、三……”

“茄子！”

下一刻，闪光灯亮起，那个瞬间，江寒本能地并指成剑，直到快门声接连响起，他才发觉这不是一般的暗器伤人——这些凡人居然在用某种法器摄取魂魄！

“诶呀，表情太僵硬了哦。”好在，双马尾少女很快就把屏幕转了过来，“不过，你长发配汉服超有破碎感的！加油小哥哥，看好你哦！”

破碎感？

那是什么东西？

盯着照片里眉眼清冷的古装少年，江寒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想岔了什么，他当即暗自掐诀，将发丝间若隐若现的剑芒压回到体内，装成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同时面上还扬起笑容，对着双马尾少女点了点头。

“多谢这位姑娘夸奖。”

女孩们再次一愣，被江寒呆呆的表现逗笑，殊不知，自己其实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毫不夸张的讲，上一秒的江寒可是差点将整个会展中心都给劈成两半！

也就是他收手足够及时，不然以其手段，方圆几公里内可能都难留活物，整个会展中心都要在瞬间化作一片废墟！

“拜拜啦小哥哥！造型真的很棒！”

少女们终于娇笑着离开，江寒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呼——，好像选错地方了。”

“不过，当人类原来这么麻烦，这可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上不少。”

“加油，不能放弃！这就是想要当人必须付出的代价，必须要迈出第一步。”

心中给自己不断打气，江寒终于尽力收起了身上大部分戒备，试着进一步的融入到眼前热闹的人群当中。

没错，江寒不是人，而是剑灵！

一个一心想要当人的剑灵！

事实上，江寒的来头大的离谱，他本体乃是上古时剑圣所铸的天下第一神剑，绝天剑！

绝天剑乃是一柄人道圣剑，世代庇护人族，曾在混乱年代杀出过赫赫威名，传说至今仍有流传，是真真正正的一桩人族至宝！

而作为绝天剑的剑灵，江寒更是有着赫赫功勋，本体至今都在修真界第一世家，江家中接受供奉，地位崇高，说一不二。

然而，再辉煌也终究是过去的事了，随着人妖战争不复，绝天剑已经沉寂了太久。

在这漫长的时光中，纵然是剑灵也会感到寂寞，江寒显然不能例外。

终于，十年前的一天，江寒意外见识到了新世界的一角，看到了外界日新月异而又精彩纷呈的人类世界。

一时间，三千余年时光的冲刷，日新月异的世界，在两者碰撞之下，江寒决定放弃了一成不变的剑生，选择跨出新的一步——

他不想做剑了。

他要当人。

真正的人！

显然，这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想法，从古至今，听说过生灵祭剑孕育剑魂、剑灵，可谁听见过器灵超脱束缚，跳出来变成真人的？

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但江寒却不死心，毕竟，他可是人道圣剑，早已超凡脱俗，又岂是寻常器灵可比拟的？

他决定一意孤行一次，他就是要来人类世界试试！

就这样，为了找寻真正的成人之法，江寒沉思了整整三分钟，最终毅然决然的选择暂且“抛弃”了江家，离家出走，独自来到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世界，观察普通人类的生活，以完成“化人”这个古来从没有剑灵完成过的壮举！

“但是……真的好难啊！！”

江寒哀叹，偷偷一起带出来的本体绝天剑似乎也在这一刻颤鸣了起来。

就在江寒感慨间，突然，漫展中的人群再度骚动起来，许多人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还有人嘴上尖叫着：

“那边有超还原的狐妖小姐姐！”

“啊！是芊芊！！”

这阵仗实在太大，不由就引得江寒顺着人流的方向抬眼。

只是，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的瞳孔就骤然收缩了起来——他看到了一个同样身着汉服的狐耳少女，只是对方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个真正的狐妖，甚至已经快要达到金丹期。

这一个真妖精混进了人类世界！

这一刻，江寒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起了许多旧事——距今一千六百年前的妖乱大地、神州陆沉，距今七百多年前的魔界之乱、妖君现世，还有距今不过区区百余年的那一场大灾变。

刹那间，腰间的绝天剑发出嗡鸣，江寒体内蕴藏的剑意亦在沸腾，他的指尖甚至开始无意识划过虚空——虚空之中，森寒的杀机已经自主浮现，凡人无知无觉，但有一定修为在身的修行者却能在第一时间有所感受。

只是，在即将出手的刹那，江寒犹豫了。

现在可不比当年，他也不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人类世界中，此地更是人潮如织，他若贸然动手，岂不是会伤了凡人？

“公子要摸摸看吗？”就在这时，狐耳少女不知怎么已经摸到了江寒身前，且没有引起任何路人的注意，她歪着头，发间珠钗流苏叮当作响，一对狐耳更是在微凉的空气中轻颤，“传说摸过狐仙耳朵的人会有好运哦~”

机会！

江寒当即伸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眉头微挑道：“好运？”

“被摄取精气的好运吗？”

他的声音低沉，却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盖过了广播中原本吵闹的《极乐净土》，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这一刻，这片空间中就只剩下了江寒与狐耳少女两人一般。

“现在的小妖都流行在闹市摄取精气了？”江寒说着，周身已经开始有剑芒凝聚，狐耳少女闻言面色一变，“公子请自重！”

说着，少女身后炸开了三条赤色狐尾，玫红色的妖力瞬间弥漫，化作幻象，仿佛可以吞天纳地：“公子一尊厉鬼都混的进这临海市的，我再怎么说也是正经妖族，参加个漫展都不可以吗？！”

“三尾？还不够看！”江寒一声轻哼，下一刻，他指尖灵机乍现，妖力凝成的幻象顿时就被无形剑网搅碎，根本不能靠近江寒分毫。

与此同时，森寒的杀机交织，化作一柄精神之剑直指狐耳少女的灵台处，随时都有可能刺下！

“老实交待，妖族到底有什么阴谋？”

“什么妖族阴谋？”

狐耳少女闻言先是一愣，见江寒指挥杀剑就要落下，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就尖叫着大喊了一声，“前辈等一下！我不是害人的妖精！”

这一次，轮到江寒有些愣住了，他下意识将杀机收敛了一些，正待听听对方的解释，却见狐耳少女噗通一声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仿佛是离了水的鱼一般。

良久后，她才恢复过来，苦笑着解释道：“前辈，我不是害人的妖精，我有超管局颁发的‘城市活动许可证’，是自己人啊——”

说着，她打开手机，江寒盯着她的操作，不多时，狐耳少女果然打开了一个界面，上面则有一张跳动的二维码，“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前辈可以核验一二。”

身份证明？那是什么东西？要怎么核验？

江寒一时间有些为难，不过看着少女的二维码，片刻后他似乎又有了点印象——在江家时，他好像见过类似的东西？

有些不甘心，江寒再次追问，“你方才对凡人使用魅惑之术……“

“那是直播间的美颜滤镜！”狐耳少女闻言，立马手忙脚乱的点开某个粉色APP，“您看这个‘纯欲狐仙妆’，点赞过十万还能解锁尾巴！”

看着满屏“awsl”的弹幕，江寒终于彻底陷入了沉默，他想起十年前在江家祭祖仪式上看到的“小灵通”，再看着眼前明显不一样的智能手机，终于理解了江家小辈常说的“时代变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代确实变了，人类用他们堪称不可思议的创造力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落后于时代的老古董……

沉默了半晌，江寒终于再次艰难的发出声音，“那你突然对我出手……”

“前辈明鉴！我那时以为前辈是混入人间的鬼物，担心厉鬼作乱，这才想自己上前盯着些，不想冒犯了前辈天威。”

“前辈，似乎不太认识这些设备……您该不会刚从哪个深山老林里出来吧？！”

暴击！破防！真实伤害溢出！！

这一刻，江寒选择再一次陷入沉默，让风儿带走此刻微妙的尴尬气氛。

他，人族守护者，天下第一神剑的剑灵，这次好像又闹出了一个巨大的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