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鼎碎山河

  • 胡司
  • 笨蛋才卷
  • 2989字
  • 2025-03-09 13:25:14

初代首座的尸傀抬手便捏碎两座山峰。它胸口的真传国玺泛起幽光,百里内的龙血鼎碎片开始倒飞回收。

“哥,刺它左腋逆鳞!“阿沅突然咳出青铜碎渣——她的身体正在崩解成鼎片。胡司的修罗右臂暴涨三丈,却在触及尸傀前被夜卫骑残躯缠住。这些傀儡侍卫的伤口里,赫然涌出和阿沅相同的青铜液体!

血玉果老者虚影突然自爆,残魂化作三百骨针刺入胡司天灵盖。走马灯般的记忆涌现:二十年前徐掌印剖开龙血鼎,抱出的婴儿背后嵌着鼎耳残片——那残片此刻正在阿沅后颈发光!

“原来你才是本体...“胡司怒吼着扯断自己左臂,白骨化作龙形长枪。阿沅突然露出诡异微笑,熔金瞳孔流出血泪:“哥哥终于发现了?“

初代尸傀的巨掌遮天蔽日拍下。胡司在千钧一发间调转枪头,龙臂枪贯穿阿沅后颈的鼎耳残片。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中,少女身躯化作青铜暴雨,初代尸傀轰然跪地。

真传国玺跌落尘埃的刹那,胡司的修罗右臂突然抓住阿沅残存的半张脸。少女嘴唇翕动,用最后气力吐出真相:“修罗种...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大地开始塌陷,所有龙血鼎碎片向胡司聚拢。夜卫骑残躯、初代尸傀、甚至真传国玺都在融化重组。当最后一块青铜覆住胡司右眼时,他看清了终极真相——所谓修罗道传人,不过是龙血鼎排泄的残渣!

“这才是完整的你。“徐掌印的声音从鼎片里传出。胡司的视野突然拔高千丈,他正化作新的龙血鼎,鼎口对准了皇城方向。

阿沅残存的左眼突然在鼎腹睁开:“现在,我们终于平等了。“

鼎身九条断首蟠龙复活,叼住九道山脉掷向皇城。在万里山河崩毁声中,胡司(或者说龙血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饥饿——这天地,本就是最好的药引。

阿沅熔金色的瞳孔突然倒映出寒霜村火光。胡司被青铜鼎片包裹的右眼里,浮现出两人儿时场景:瘦小的妹妹踮脚为他包扎虎口,那伤口是猎熊时留下的。

“哥...我的头发...“阿沅颤抖着摸向自己雪白的长发,发梢正化作青铜碎屑。初代尸傀的巨掌已笼罩他们头顶,真传国玺的威压碾碎了附近山峦。

胡司突然折断刺入胸口的半截玉玺,锋利边缘割开手腕。蕴含修罗煞气的黑血泼在阿沅眉心龙纹上,熔金色瞳孔顿时爬满血丝。

“你十岁那年偷藏的麦芽糖...“胡司在尸傀指缝间翻滚,后背被青铜碎片削得血肉模糊,“其实是我故意让给你的!“

阿沅的瞳孔剧烈震颤。她后颈的鼎耳残片突然崩裂,露出下方暗红色的陈旧伤疤——那是胡司十二岁背她逃狼群时,被岩壁刮出的月牙形伤口。

初代尸傀的巨掌轰然拍下,却在触及阿沅发梢时停滞。少女的白发重新变回乌黑,熔金瞳孔褪成琥珀色:“哥,接住这个!“

她徒手撕下胸口的龙纹皮肉,那团跳动的血肉竟化作青铜钥匙。胡司的修罗右臂抓住钥匙捅进自己左眼,镶嵌在眼球里的鼎片应声炸裂。

难以想象的画面在爆炸中展开:寒霜村祠堂下埋着三百口微型龙血鼎,每个鼎里都泡着与阿沅面容相似的少女尸体。真正的龙血鼎化身,是这些不断被替换的“药人“!

“原来我才是赝品...“阿沅在气浪中抱住胡司残破的身躯,初代尸傀胸口的真传国玺开始龟裂,“但哥哥的妹妹,从来都是真的!“

她将青铜钥匙彻底按进胡司心口。血玉果老者发出最后的嘶吼,修罗煞气与龙魂在钥匙拧转的刹那达成微妙平衡。初代尸傀在悲鸣中土崩瓦解,真传国玺内飞出万千被囚禁的村民残魂。

当最后一片青铜鼎片从胡司身上剥落时,阿沅的身体已透明如雾。她指尖残留的温度烙在胡司掌心,凝成半枚麦芽糖形状的琥珀。

“去西域...“少女的余音散在风里,“找真正的人间。“

胡司独坐在废墟中,看着掌纹里新生的血色莲花印记。夜卫骑残存的玄铁重戟插在身侧,戟杆上缓缓浮现出大胤疆域图——每处龙脉节点,都标着寒霜村同款的血鼎标记。

阿沅消散的最后一缕魂魄钻进血色莲花时,胡司听见了龙血鼎的呜咽。那声音像是千万个自己在同时恸哭。

西域商队出现在地平线时,胡司正用夜卫骑的玄铁戟挖坟。戟尖撞上硬物的瞬间,三百里黄沙突然塌陷——沙丘下埋着的竟是寒霜村祠堂的青铜檐角,檐下悬着的铜铃刻着“昭明十七年敕造“。

“小郎君在找这个?“商队首领的弯刀挑起半块焦黑麦芽糖,糖块断面露出西域梵文,“阿什塔家的傀儡糖,吞下能扮三日活人。“

胡司后背的修罗纹突然暴起,却在触及糖块时骤然蜷缩。商队驼铃无风自响,每头骆驼的眼珠里都映着血色莲花。

“你妹妹的残魂在驼铃里。“首领割开掌心,血滴在沙地绽成曼陀罗,“她当年偷渡西域,用三根肋骨换了这个。“沾血的指尖指向血色莲花,“修罗道的心种,本该种在你脊骨里。“

地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青铜檐角升起九丈高的傀儡佛陀,佛陀心口嵌着的正是寒霜村祠堂的铜钟。当钟摆晃过第七下时,阿沅的声音混着铜锈味传来:“哥,糖块背面!“

胡司用舌尖卷起麦芽糖,尝到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的味道。糖块背面的梵文在唾液里溶解,浮现出的竟是母后自焚前的血书:“双生子皆为鼎足,唯有心种开花可破局。“

佛陀突然张开巨口,三千盏青铜灯从喉间滚落。每盏灯芯都蜷缩着与阿沅容貌相似的少女,她们脖颈系着写有生辰八字的红绳——最末一盏灯里飘着的,赫然是阿沅六岁那年被狼叼走的碎花袄!

“阿什塔家做了三百年人牲生意。“商队首领的弯刀突然刺穿自己咽喉,喷出的血雾凝成西域地图,“你娘用修罗王右眼换我们送你到此。“

血色莲花在心口灼出青烟。胡司看见佛陀铜舌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每道都是不同字体的“胡司“。最下方那道未干的血痕,分明是阿沅的簪花小楷:“哥,我醒得太迟了。“

当佛陀的铜掌拍碎最后一片残云时,胡司做了一件所有人想不到的事——他将血色莲花塞进佛陀脐轮。阿沅消散时留给他的琥珀糖块,此刻正在莲花中心发出婴儿啼哭。

“原来心种要这么养!“商队残存的骆驼突然人立而起,它们的驼峰裂开,露出正在融化的青铜鼎耳。血色莲花在佛陀体内暴涨,花瓣撕开铜皮时,胡司看见了终生难忘的画面:

九重莲台上坐着双目紧闭的阿沅,她脚下跪着三百个眉心镶玉玺的“胡司“。当血色莲瓣扫过这些傀儡时,他们脖颈后的龙血鼎刺青开始脱落,露出底下真正的烙印——昭明十七年的宫奴印记。

“当年被投鼎的三百童男...“胡司的修罗纹突然刺破皮肤,在空中组成血色卦象,“全是我的替身?“

佛陀在晨曦中崩塌成沙。阿沅的虚影从莲台跌落,指尖触到胡司眉心的瞬间,西域黄沙突然泛起青铜光泽。商队首领的残尸在沙中蠕动,拼出最后警告:“快走...玉玺在融化...“

血色莲花彻底绽放的刹那,胡司终于读懂卦象——修罗心种根本不是救赎,而是大胤太祖皇帝用来收割龙血鼎的镰刀。他抱起阿沅即将消散的虚影,纵身跳入佛陀残留的脐轮黑洞。

坠落的第十个时辰,胡司在绝对黑暗中摸到了温暖的麦芽糖。阿沅的声音从糖块里传出,带着孩童般的雀跃:“哥,这次换我当药引好不好?“

黑暗尽头亮起针尖大的光。胡司的瞳孔适应光明后,看见的却是此生最恐怖的景象——八百尊龙血鼎组成环形山,鼎口全部指向中央的青铜莲台。莲台上方悬浮的传国玉玺,分明是用三百个“胡司“的头骨熔铸而成。

阿沅的虚影突然实体化,她发间簪着的半截麦芽糖,正与莲台产生共鸣:“哥,闻到了吗?“少女的裙角开始燃烧,“这是真正的人间烟火气。“

当第一缕火苗舔上玉玺时,八百龙血鼎同时倾覆。胡司看见每个鼎里都站着个手捧心种的自己,而所有心种中心都蜷缩着婴儿形态的阿沅。

“原来我们...“修罗纹爬上喉结的瞬间,胡司终于泪流满面,“从来都是彼此的...“

阿沅的指尖按在他唇上。少女化作漫天流火,点燃了八百心种。血色莲花在火海中涅槃重生时,胡司听见了龙血鼎最后的悲鸣——那声音里混着母后难产时的惨叫,混着阿沅六岁那年的笑,混着麦芽糖在舌尖融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