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次已经来过前堂村,这一次两人轻车熟路便找到了村长王勇的家。
王勇此刻正和妻子在院中舂米,三个小孩子穿着新衣服正在嬉戏打闹。
看到沈砚之后,王勇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用衣角擦了擦手,玩笑道“沈老板,您这是来……巡视工作?”
“我们没打扰你吧村长?”
沈砚微笑着开口,随后取出几块糖果,分给三个孩子。
“谢谢叔叔。”
三个孩子接过糖果,十分俏皮的道谢,随后蹦蹦跳跳离开了院子。”
王勇轻轻踢了一下妻子的凳子,示意她给两位客人倒水,“沈老板,屋里坐。”
檐下新晒的干辣椒红得灼眼,沈砚跟着王勇穿过这道血色帘幕,踏入昏暗的正厅。
王勇家正厅内空间不大,家具也略显陈旧,应该是父辈留下的老家具。
这个年代的农户,大件家具一般都是传承的。
而且每一辈都修修补补,直到彻底无法使用,才会丢弃买或者做新的。
“沈老板,您喝水。”
王勇的妻子端来两瓷碗热水,露出质朴的笑容。
“多谢。”
沈砚端起瓷碗,轻抿一口,妇人这才离开。
王勇看着沈砚端起瓷碗的模样,心头蓦地一热。
之前周胥来的时候,对自家瓷碗装的热水可是十分嫌弃,连看都没看一眼。
王勇觉得沈砚和周胥不一样,便又热情了几分,“沈老板,按照您说的,现在村子里的村民们,都将进度放的很慢,一定不会耽误您的事。”
“村长,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
沈砚手指轻轻摩擦着瓷碗,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王志?”
听到弟弟的名字,王勇的目光中很明显流露出一丝慌乱,“是不是小志又做了什么事?得罪您了?”
沈砚思索片刻,决定套出更多关于王志的消息,轻笑一声,说道:“得罪我?村长为何会这么想?”
“哎!”
王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羞愧的开口:“沈老板有所不知,我这个弟弟,真的让我头疼死了。”
“自从爹妈走后,他便无所事事,整日混日子,好不容易给他娶了媳妇,谁知道弟媳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生病。”
“本就不正干的弟弟,因为家中少了个可以干活的,更加肆无忌惮了,地也不种了,染上了赌博。”
“前些日子,我们两人还大吵了一架,我不想他继续赌博,可他说什么,不赌博,他连给媳妇抓药的钱都凑不够!”
王勇似乎是心中憋了太久,在沈砚面前,一股脑的吐露了出来。
吐槽完自己弟弟,他尴尬的摸摸头,“不好意思啊沈老板,让你见笑了!”
“无妨。”
沈砚摆摆手,说道:“我想请王志帮我个忙,当然作为回报,我会帮他还清赌债,并且给他一笔钱,给妻子治病。”
“赌债?”
王勇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砚,猛拍大腿,“这个臭小子,何时欠下的赌债,怎么也不听说!”
骂完之后,揉了揉大腿,说道:“沈老板稍等,我这就去找他。”
当瓷碗见底时,王勇揪着弟弟的耳朵,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臭小子!你何时欠的赌债?若不是沈老板说,要瞒我到何时!”
“兄长!”
看到沈砚也在,王志猛地挣脱,怒气冲冲的盯着沈砚,“我何时欠下赌债了?好你个沈砚,我王志哪里得罪你了?”
说着就要上前,但看到站在沈砚身后的曹蟒,怯怯的退了一步。
沈砚淡淡一笑,不急不慢的开口:“十日前,你欠下周家赌坊十两银子。”
“还不上银子,本来要被断手断脚的你,接到了周家给你的秘密任务。”
“让你说服你兄长,带着全村人,背弃沈家,将所有新米卖给周家,并且你还充当周家眼线,是也不是?”
“你……”
王勇被气的浑身发抖,说着便捡起墙上挂着的棍子,一边打一边骂道:“你个狼崽子,我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了村子里的事,还让我说服村子里其他人,将新米卖给周家,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志见兄长动怒,也不敢跑,只能在屋子里转着圈躲避,“兄长,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姓沈的有什么证据?”
“你还敢顶嘴!翅膀硬了是不是!”
看着身材魁梧的王志被瘦弱的兄长追着满屋子跑,沈砚朝着曹蟒使了个眼色。
曹蟒跨出几步,虎口生茧的粗掌瞬间扣住挥落的木棍。
“村长,莫要动怒。”
沈砚站起身,走到王志身边,“我此次前来,不是追究你的过错,而是来帮你的。”
“帮我?你怎么帮我?”
王志担惊受怕的看了一眼兄长,见对方将棍子放下,这才放松下来。
“你欠周家的赌债,我帮你出,还会给你一笔钱,给你的妻子治病,但是作为交换,你要帮我个忙。”
“此话当真?”
王志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沈砚,“我欠周家赌坊的钱,利滚利现在已经是十五两了。”
沈砚重新坐回凳子上,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曹蟒从怀中取出十五两白银,递到王志面前。
“这是十五两,你先拿着。”
沈砚指了指方才王勇坐的位置,“不如坐下聊聊?”
王志一把夺过曹蟒手中的银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沈砚对面,“沈老板想让我怎么帮你?”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腹诽道:“这王志也是识时务的人,与其一直被周家钳制,银钱交易才最稳妥。”
沈砚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击几下后,这才开口:“很简单,告诉周家,我们沈家已经筹够了糙米,会在明日应征朝廷的开中榜文,并且我们的粮船,将在三日后出发,且看周家敢不敢比谁的粮船先抵边镇!”
“真的就这么简单?”
王志有些不可思议,就这么一句话,就值十五两?
“对,就这么简单,这句话,别人说,周胥不一定信,但你说,他会信。”
“我说他就会信?”
见王志仍旧想不明白,沈砚解释道:“因为周胥是个生意人,他谁也不信,但他信银子,他信利益,而你,欠他的钱,这便是利益关系,你的手脚都在他的手里,他知道你不敢骗他!”
王志攥着银子的手指节发白,喉结上下滚动数次,终是哑着嗓子道:“兄长,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但是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操心了。”
“沈老板,我答应你,但我还有一个条件,我兄长是个好人,这次彻底把周家得罪死了,乡亲们的粮,以后你们沈家都要收。”
“好,我答应你!”
沈砚点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周家这颗大树,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