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心离散

此时各宗门的长者们，也是纷纷开口。

“各宗门皆不告而别……呵，也难怪这魔宗可以立宗数百年而不灭。我等人心之不齐，可见一斑。”

“话也不能这般说，死原内部暴动，又兼外围的上古遗留数目质量与预想差异甚大，这些均是始料未及的，伤亡惨重之下，有这般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人心……一个个见到宝物就互相攻伐，说甚么人心！我宗死伤的，至少五成弟子，是死在尔等手中！魔宗杀的人都不及尔等！”

“死几个人而已，怎地婆婆妈妈的！没有这般绝悟，夺什么机缘！”

“你宗门运气倒好，不过死了五六个弟子，自然这般说！何不令你家弟子长老自戕，再来看看是何等心境！”

“入秘境夺机缘，我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知道有所伤亡乃是正常……可是，何时有过这般大的损失？我宗四十二弟子进入，只回来五个，我还道受围攻的是我宗！”

听闻有修士这般说，不少宗门也是暗自腹诽：寻常秘境宝物哪有这会这般珍贵，总不成为了几个引气境法器，就去打个你死我活？

领头的几个宗门没有说话，现场也逐渐地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说道：

“那还按原计划，去截杀伏击不？”

“伏击你奶奶！”

激动之下，有仙风道骨的修士上百年来第一次爆了粗口：

“要去你自去！”

说完转身边走，毫不拖泥带水，身后弟子面面相觑，也便跟着走了，那被骂的修士面露愤恨，却也不敢再这个时候触其霉头。

又有不少宗门不声不响地便跟着他们走了，显然也是一般想法。

剩下众人的目光，逐渐聚集到领头的几家身上。

感受着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其中一名老者慢悠悠开口：

“要我去也可以，只是，本宗伤亡惨重，已无力承担主攻之责，倒是可以辅助牵制一番。”

说罢，又是一阵沉默，等了片刻，另一名老者叹息一声：

“散了吧，各宗好生休整，此番打草惊蛇，形式已是不妙，接下来如何，还要再做计较一番。”

人心已散，队伍带不了了。

-----------------

姜暄淑一上飞舟，便急切地报告了死原之中的情况，除了万魂幡的存在，其他一字不漏，包括施暄炎对自己的袭击。

说完，心下一松，眼前便是一黑，不待观察两位长老的反应，便直挺挺往下栽倒，已是力竭了。

四长老此时正听得眉头紧皱，脸上悲痛与震惊混合，见她这般情况，赶忙伸手，一股柔和的法力将姜暄淑托住。

不见他有何动作，门外守候的弟子便已是接到信号般赶忙入内，正是那剩下弟子中领头的。四长老便对他嘱咐道：

“暄贤，招呼几个女弟子，替暄淑包扎疗伤。”说着几瓶伤药漂浮到了许暄贤的面前。

许暄贤恭敬应答，接过伤药领命退下，在外面招呼起了人手，安排房间之类不提。

那一边卫轩也是神色紧张，关注着这些个弟子，生怕有半分闪失，幽魂蓄势待发，几欲冲出。

“这昭游宗既被称为魔宗，又有那大师兄施暄炎‘珠玉在前’，只怕魔宗内部众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众弟子皆是唯利是图、凶恶残忍之辈，我须得谨慎为其护法。”

心下这般想着，就更加全神贯注。

然而出乎意料，一整个过程竟没整出半点蛾子来，那些女弟子老老实实地替姜暄淑清洗上药，便关上了房门退下了。

少女残破的身躯静静地躺在颇为华丽的房间中，虽然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但横七竖八绑缚着的布条依然为她可爱的模样增添上了几许支离破碎。

“好伤药！”

不过一时三刻，卫轩便感受到姜暄淑微弱的气息在逐渐稳定、提升，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心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看来性命修为等，是无虞了。”

“此番虽七魂只余一，但好在又收获了一连窍境魂魄，又保住了暄淑的性命，总体算来应是大大赚了。这连窍境魂魄与炼体引气有何不同，倒也要实验一番。”

“先到这昭游宗再说。”

更衣的女弟子将姜暄淑的物品整齐摆放，小幡正倚着墙壁，放在一处架子上，对面便是窗台。

仙舟在云里极速飞驰，窗外的飞鸟化作残影掠过，除了渺茫的云雾其实看不见什么，但是仅仅是这蓝天白云，对于卫轩也已经难能可贵。

风把小幡吹得猎猎作响，幡中的生灵想起了曾经的岁月。

“无数年的困守，终于到头了。修仙界……我来了！”

-----------------

姜暄淑这一觉睡了足有三天。等到第三天黄昏之时，突然大叫一声，才终于是醒转。

未等眼睛睁开，她已是一拳击出，打在空气之中，拳力直抵天花板——好在飞舟坚固，只是削下了些木屑。随后一个转身，跌下了床铺。

这时她才终于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当注意到那整洁明亮甚至有些奢华的房间时，记忆终于如潮水般回归，姜暄淑松了口气，摸了摸脸，右眼处只余下空荡荡的眼眶，传来隐隐的痛楚。

不过伤已是全部愈合了，就连丹田之中的法力也是充盈，甚至还有一定的提升。

“四师伯赐下的丹药怕是珍贵。”她内心暗道。

转眼，又看见两个淡蓝色的幽魂正注视着她，知道是卫轩在为他护法，心中一暖，柔声说道：

“麻烦前辈看护。”

“不妨事。”

万魂幡中传来回应。姜暄淑的嘴角微翘，看了一眼那与大师兄一般样子的幽魂，又扭过头去，站了起来。

人并非草木，这施暄炎平素在宗内对她其实也颇为照顾，此番却突然变脸，最后死在她手中……虽是自讨苦吃，但心中多少也是涌起一番复杂与悲凉，只觉人心人性之复杂，竟是至此。

打理了一番，她便前往向三、四两位长老报了个平安，又和一众弟子打了招呼，这才回到自己的房中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