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又是一刀挥出，划破空气，带出一道寒芒。
陈玄的注意力，却是并没有放在秦日月的身上。
他的双眼中，没有对秦日月的杀意，也没有对刀法进境的渴望，有的只是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鬼头刀划过的痕迹。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每一次出刀的痕迹。
他仿佛站在了第三人的视角，能够清晰地看清楚，他的每一寸细微动作。
而在他对面，秦日月再次躲过陈玄一刀后。
原本凝重、愤怒，而又带着一丝惊恐的表情，却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惊喜，一抹激动。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陈玄。
“刚才那一刀，变了……”
“陈玄的动作，扭曲了！”
秦日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原本陈玄每一刀，都仿佛是用尺量好的一般。”
“从出刀开始，到停刀的位置，这一整条刀痕，始终没有一丝偏差。”
“简直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一个固定好的工具，只能够沿着设计好的路线行走。”
“这种掌控力，实在太过可怕了。”
“而且，他的速度还渐渐加快。”
“若是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死在他手中了。”
“可是，现在！”
“一切都变了！”
“陈玄终究只是个人，还不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具。”
“他也会累！”
“就比如现在，他手中的动作，便失去了之前的准度。”
“他出刀时的角度变了。”
“这说明，他已经开始疲惫，开始掌控不了细微的动作了！”
想到这里，秦日月的双眼，变得更加明亮，好似将那天上明月的光亮都吸纳入了眼中。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他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甚至，看到了斩杀陈玄，夺取姜家玉佩的希望！
“我虽然也疲惫，但是却比陈玄要强得多。”
“他每一次都用尽力气来挥刀，而我却只需要躲避即可。”
“这样一来，我自然能够保留下更多的体力和精力。”
“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陈玄的动作，彻底变形，等到陈玄完全失去了力气……”
“到那时，便是我斩杀陈玄之际！”
秦日月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脸色，都浮现出一丝潮红，那是因为激动所致。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剑柄。
可是，却没有任何出手试探的意思。
面对陈玄接下来的数刀，秦日月依旧只是不断地躲避着。
他眼神里的狠辣与杀意，却是开始疯涨起来。
就好像是那虎豹狩猎前，尽可能地隐藏行迹，直到等到合适的时机后，一击出手，斩获猎物！
“嗤——”
“嗤——”
月光下，院落中。
陈玄手中鬼头刀，破开空气的声音，依旧在不断地响起。
而他的动作，也彻底变形了。
他在出手前，右手不再稳定地置于左侧腰间。
出刀时，腰腹扭转的动作，也不再如同定式一般，没有丝毫的偏差。
他每一刀的出刀角度，都变得毫不相干。
他的出刀轨迹，自然也就变得各不相同。
可是，陈玄的双眼，却是越来越亮。
他已经渐渐地抓住了那种感觉。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练习书中刀法，虽无过错，但是却也少了一分灵活。”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招式太过标准，反倒限制了突破的可能。”
“固定的动作，自然只能爆发出我自身的力量。”
“可是现在，力从地起，每一步踏出，顺着这股力量，我的刀，却能够变得更快，变得更强！”
陈玄心中激动，眼下，他距离“崩裂”大成，只差时间问题了。
他已经找到了契机，想通了一切，只等他稍微熟练一番，刀法自然大成。
而此刻，另外一边的秦日月，却是同样的激动。
他看着陈玄那已经渐渐变得杂乱无章的刀法，嘴角的笑意，几乎就要掩藏不住了。
只不过，他却不曾发现，陈玄的刀，越来越快了！
他此刻，即便全力爆发，也已经躲不过去了。
他已经不自觉地使用出了《寻梅步》，可是他一门心思，都在观察陈玄那变形的动作，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转眼间，又是不知多久过去。
“呼——”
“呼——”
粗重的喘气声，在院子里不断地响起。
秦日月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剧烈动作下，他甚至感觉有些缺氧，大脑都晕乎乎的。
他的双腿，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酸痛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发现，陈玄刀法的变化。
他面露惊恐，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惧意。
“这怎么可能？！”
“陈玄的刀，何时变得这么快了？！”
“这比他最开始的时候，几乎快了一倍！”
“即便我使出了《寻梅步》，都没能够彻底躲过他这一刀！”
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腰间，那里的衣服被破开。
滚烫的鲜血，不断地溢出，将周围的衣服都浸湿了。
只不过，他却是没有时间去处理这道伤口了。
只因为，陈玄已经再次挥刀而来了。
“变态！”
“难道他不会累嘛？！”
“该死的！”
秦日月心中怒骂，可是脚下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他飞速地后退着，同时朝着边上偏移着，这样才能够更好地躲开陈玄这一刀。
但是，可惜的是，
“嗤——”
随着一道轻响传来，一抹剧痛，从他腹间传来。
秦日月只感觉大片大片地滚烫液体，疯涌而出，将他的衣物浸湿，将他的裤子浸透。
那种滚烫而湿润的感觉，传到他的脑海。
可是，却都被一股剧痛感给压了过去。
痛！
无法形容的痛！
冷！
一股股凉风，仿佛直接吹进了他的体内，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感觉到阵阵寒意。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捂向了肚子。
可惜的是，他却只摸到了一大片柔软到了极点的温热物体……
他最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面前的陈玄。
眼神里满是不甘，满是后悔。
那一刀太快了，他终究是没能够躲过去。
“砰——”
随着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秦日月重重摔倒在地，失去了气息。
而陈玄却是没有在意这一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鬼头刀，眼神里露出了一抹满意。
“崩裂”，终于大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