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婚礼

这个疯狂的想法,马上被叶槐安给掐灭。

这个人心太黑了。

五年前,她上绥阳王府去找赵琰退婚的时候,他的房内不断传来下人的哀声叫唤,“求世子饶命!”

一句,

叠着一句。

句句,都是无尽害怕的恐惧。

当时的她借着胆子,来到了门外。

半掩着的门缝中是手持长刀的赵琰。凌寒的刀光,打在他温玉的脸上。

上面的寒色,塑干了月眸里的温柔,裂出了戾色的杀意。

他的脚步,一步步向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下人们,压进。

她就站在门外,看着,可是赵琰似乎没有看见她。

他垮下去的月眸,只冷冷地锁着那些人。

唇边浅抿着笑。

在赵琰用他那双白长的手指,缠紧漆黑的刀柄,狠扬起刀时,她的双眸也被这飞溅起的红血,染红。

叶槐安想到这,狠闭起双眼,将先前的想法狠盖上一层黄土。

再次睁眸时,眼前依旧是如血般鲜艳的红。

是喜堂上,正挂的红喜字。

“一拜天地!”

傧相朗声高喊。

李戟穿着正红色喜服,笼着英气的俊脸也被衬上了红采。

他的唇很平。

直指着他身边的头戴珠翠团冠,朱唇轻勾起的冯幼鸾。

她上了飞霞妆的脸色娇红,珍珠花钿下的圆眼里面,全是洋洋得意的喜色。

“二拜高堂!”

叶槐安静静凝视,堂上连连点头的万太夫人和老侯爷。

“夫妻交拜!”

李戟瞥了眼正在出神的叶槐安,唇角暗压了一下。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然后弯下了他岩石样宽厚的背。

傧相笑着大喊了声,“礼成,送入洞房!”

声音落下时,叶槐安脸色一紧,视线有些错乱。

因为她的心脏,正隐隐作痛。

站在观礼的众宾客们,谈笑风声的赵琰,停在她脸上的微变。

难道,她在为李戟难过?

他月眸不动声色的狭起,凝视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郁色。

嘴中没说完的话,停下了。

“世子,你怎么了?”

站在赵琰身边的“崔清卿”不解问,继而,跟着赵琰的目光看了过去。

发现了叶槐安。

她的脸色煞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为什么世子的看叶娘子的眼神这么特别。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诸位,请往园中移步,开宴!”老侯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喜色的脸上顶了出来。

婚期提前,他虽对此颇为反对。认为这样对于戟儿先前明媒正娶的叶娘子来说,颇有点落井下石之意。

但今日,却也为这些敢赏脸光临的人,不禁畅怀。

“瑾国公,请请请!”老侯爷赶上了崔颢的步子,煞是尊敬地引上了路。

崔颢颔首一笑,摊平手,“请。”

从叶槐安身边走过。

叶槐安呼吸一滞,强忍下想要冲上前的身子,猛吸了口气,把自己想同崔颢对峙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办法证明崔颢不是爹爹,而是爹爹的同胞兄弟。

因为祖母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崔颢的存在,若是她贸然跳出去,怕是只会被当成疯子!

蓦地,叶槐安用来望着崔颢背影的双眼,渐渐朦胧。

心脏的隐痛,在加剧。

她怔怔地伸出手,把搭在心房的位置。那里似乎正在疯狂猛缩,然后,不断绞出酸水。

天哪!她怎么会这么痛?!

从婚礼开始,就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心脏,此时,似乎要给撕碎了一样!

叶槐安感觉的出,这不是属于她的情绪。

但是为什么,这副身子,还会有这么强大的情绪反应?!

雀儿眉头紧蹙,“娘子!”

远处直凝着她的视线加深,叶槐安回眸。

同“崔清卿”说话的赵琰,正盯着她。

克制,

不解。

叶槐安眉心一跳,他为什么总是看自己。

“我没事。”叶槐安勉强一笑,正想说些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道尖酸的声音,给打断了。

“叶娘子,表哥和冯小姐才是最般配的!你看现在看清楚了吧!”

被人搀扶着的姜若蓉,挤到叶槐安身边,讥讽道,“像你这样的女子,根本比不上冯姐姐。”

她雀跃的视线,定定落在叶槐安苍白的脸色上,“若不是你娘亲,使得手段,你怎么能进候府!”

如今冯姐姐成了新夫人,这叶槐安不过就是这案板上的肉,她也不再怕了。

先前这般三番四次的挑难叶槐安,就是因为她觉得叶槐安根本不配成为她表哥的妻子。

她的表哥可是威风八面的定北侯,也只有冯姐姐这样家世清白,知书达理,品行端正的女子,才堪堪匹配。

“哦,是嘛?”

叶槐安借雀儿手上的力,强撑起她自己还在微颤的身子,“我看姜表妹的嘴,又松了。”

姜若蓉想顶回去,但还是被这轻柔的语气吓住了,生咽着口水。

“想来身体也好了,既如此,今日就把欠我的四十五鞭给还了吧!”叶槐安歪头,步子逼近。

她顿时毛骨悚然,心跳也漏了一拍。

姜若蓉猛想起姑母之前给她的告诫,让她不要再去招惹叶槐安。

“嫂嫂,我是说笑的。”她语气中有些慌乱,

刚见叶槐安伤神,便也就急急想踩她一脚,结果......

姜若蓉神情有些害怕,害怕今日又要被抽鞭子。

目光一扫,戛然看见了赵琰,还没等她高兴,也看见她的未婚妻“崔清卿”正站在他身边。

公子绝代,小姐艳绝。

真可谓,是绝顶的般配。

她怯目,小声的替自己找借口脱身,“我刚刚好像听见,姑母唤我了。”

话音未落,就急忙拉着身边的侍女,向宴会厅走去了。

生怕晚一步,叶槐安就要打这余下的鞭子。

“小姐,表姑娘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雀儿小心的开口,“为了这话气着了身子,委实不值当。”

叶槐安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并不在意,李戟跟谁成亲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只是这副身子的主人,仍怕是无法释怀。

一个情字,原来这般痛。

叶槐安垂眸,正发觉有人走近后,倏尔抬起余痛未散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