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总论

第一章　产业链生态的形成、发展与意义

过去，不同产业、不同企业之间的竞争聚焦于产品层面，“得产品者得天下”。随着上下游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产业链竞争开始成为主旋律，区域产业的发展壮大离不开构建上下游高效协同的产业链供应链，企业要发展壮大也离不开与产业链上下游的协同联动。随后，创新、服务、资金、人才等多要素融合、多链条协同的发展趋势正在显现，产业链生态的思维和理念也应运而生。

第一节　产业链竞争的时代悄然而至

一、单纯依靠技术和质量的产品竞争模式难以适应市场需求

（一）“得产品者得天下”一度是不变的真理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不同产业、不同企业之间的竞争聚焦于产品层面，谁掌握了产品生产的关键技术、生产出质量更好的产品，谁就掌握了行业话语权，谁就能够抢占产业价值链的高端。国际上像柯达、诺基亚等全球知名企业，国内像风靡一时的波导等品牌，都是产品竞争时代的经典案例。

柯达，是一个在相机和胶卷产业发展史中无法绕开的名字。曾几何时，柯达凭借领先时代的相机和胶卷，一度主导着全球影像市场，市值稳居世界前五，占据全球胶卷市场的三分之二以上。在数码相机和智能手机还没有大量进入市场之前，胶卷是拍照不可或缺的用品，柯达在胶卷领域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在产品生产技术、产品质量等各方面都达到了同行业其他企业难以企及的高度，这才有了其巅峰时期占据全球近90%的市场份额。

诺基亚，是一个与柯达类似，一度在手机行业牢牢占据头把交椅的行业巨头。从1996年开始，诺基亚连续15年保持手机销量全球第一。NOKIA 1100创下的2.5亿部的销量神话，至今没有其他企业打破。在智能手机没有大规模生产之前，诺基亚手机凭借自身过硬的产品质量在行业内处于无法撼动的领先地位，牢牢把控全球大部分市场份额。巅峰时期，全球每卖出2部手机，就有1部是诺基亚。

波导，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个名字，但曾几何时，它是让无数中国人为之骄傲的手机品牌。波导手机在产品设计上注重简约、实用和耐用，而不追求华丽、复杂和多功能。波导手机一经推出，很快就在市场上引起了轰动，并迅速占领了低端市场，从2003年到2008年，波导手机连续六年夺得国内销量冠军，创造了中国手机行业的一个奇迹。波导手机不断创新和突破，率先通过了欧洲CE认证，推出了支持WAP、GPRS、MMS等功能的手机，开发了自主的操作系统和应用平台，以稳定的产品性能来持续巩固自己的市场。

（二）产品单一优势无法满足不断提升的市场竞争强度

随着市场竞争强度的不断提升，市场对产品的要求不仅局限于功能和质量，还有美观、性能、服务、设计、理念等，涉及从原材料的选取到设计再到生产、销售、售后服务等产业链各个环节，想要单靠产品或其中某个环节取胜难以为继。上文提到的柯达、诺基亚和波导等企业，均是过度投身于产品竞争，而忽视了更加重要的市场需求的变化，才导致了最终的失败甚至沉寂。

柯达直至其宣布破产的那一刻，其胶卷产品质量、生产工艺在世界上仍然是处于绝对领先地位的，但是此时市场需求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单纯依靠胶卷质量已经无法满足用户的需求。数码相机的问世及逐渐普及，让摄像告别了必须使用胶卷的时代，也让用户可以更加便捷地拍照，而柯达忽视了市场对数码相机的需求，拒绝转型，一味醉心于胶卷产品，最终数码相机问世不到四十年的时间就让柯达这个百年行业巨头宣告破产。

诺基亚长期居于行业头部，牢牢占据全球大部分手机市场份额，再加上自己的产品性能质量优势，同样忽视了市场对手机的需求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产品质量了。2007年史蒂夫·乔布斯带着iPhone一代走入市场，2008年谷歌紧随其后发布了谷歌G1。然而这并未引起诺基亚的重视，反而认为iPhone的网络太过落后，安卓系统的问题随处可见。但是用户的选择显然是更客观的，大家更喜欢全触屏的大屏智能手机。最终，iOS和安卓完胜诺基亚的塞班和微软系统，诺基亚的市场份额直接从50%跌到不足4%，市值缩水超过90%。统治了手机市场15年的诺基亚终于意识到，手机不光是用来打电话的，仅靠产品质量已经不能适应市场竞争了。

波导与诺基亚类似，沉迷于自身多年领先的国内市场份额，在市场上出现了支持触摸屏、智能操作系统、应用商店等功能的智能手机时，没有及时适应和创新，而是继续坚持自己的按键式、功能机产品。这就导致波导手机在市场上失去了先机和优势，而被其他更具创新力和前瞻性的品牌所超越和取代。

二、注重上下游协同的产业链竞争模式正逐渐成为主流

（一）区域产业的发展壮大离不开上下游高效协同的产业链供应链构建

不同地方拥有不同的资源禀赋，产业发展也有所侧重，从当前我国地方产业发展经验来看，那些发展较好、拥有典型代表产业的地方往往都注重产业链上下游的高效协同。

合肥产业链上下游高效协同发展新兴产业。合肥通过落地一个龙头企业带动一个主导产业，再由一个主导产业培育一个产业链生态，逐步打造出远近闻名的“芯屏汽合，集终生智”的产业布局。以“汽”（新能源汽车）为例，首先，聚焦行业头部企业。合肥抓住新能源汽车发展趋势，瞄准处于危机边缘的造车新势力头部企业蔚来，通过“风险对赌”的高风险投资招引蔚来总部落户经开区。然后，通过头部企业带动效应吸引其他企业进驻。在蔚来落户合肥之后，相继吸引江淮大众新能源汽车、江淮蔚来新能源汽车、长安汽车二期等50多个新能源汽车产业重大项目落地。最后，打造新能源汽车完整产业链生态。合肥现已集聚蔚来、江淮、国轩高科等上下游企业120余家，形成了涵盖整车、关键零部件、应用配套的完整产业链。

宁波产业链上下游高效协同发展石化产业。宁波石化基地主要集中在镇海，拥有规模以上工业企业112家，并形成了以镇海炼化为龙头的上下游高效协同的石化产业链。一是龙头带动，融通发展。作为宁波石化开发区的龙头企业，镇海炼化发挥产业链“链长”优势和磁石效应，在生产经营、科技创新等方面不断发力，引领园区企业共同发展，助力宁波石化开发区打造高科技产业和支柱产业集聚、生产与生态均衡发展的国家级一流石化产业基地。二是畅通产品内循环，打造产业链生产共同体。镇海炼化拥有总长460多千米的70多条厂际输油管道，连接园区20多家企业，每年互供物料逾800万吨。依托镇海炼化，宁波石化开发区目前近九成的原料均可通过管廊在园区内找到，荣膺首批国家新型工业化产业示范基地。三是创新引领，打造产业链创新联合体。以镇海炼化为牵头单位组建的宁波市绿色石化产业链创新联合体，聚焦洁净能源、绿色石化与先进材料领域内的前沿技术、关键共性技术进行攻关，推动研发供给、转移扩散和产业孵化。

（二）企业的发展壮大离不开与产业链上下游的高效协同

纵观当今世界一流企业的发展历程，它们的发展壮大及长时间保持领先地位的重要原因基本离不开与产业链上下游的高效协同。

宁德时代实施全产业链战略推动上下游高效协同，持续巩固动力电池领域龙头地位。宁德时代以稳定材料供应、控制材料成本、拓宽未来收益为目标，利用投资并购、技术渗透、商业模式创新等方式，控制、调整、优化其与上下游企业的关系。一是以强大的资金支持进行产业链投资并购。宁德时代自2018年上市以来，较为频繁地通过参股、合资、控股等多种方式，开展与产业链相关企业的深度合作，降低材料和设备成本，增加盈利。二是以强大的研发能力进行产业链技术渗透。宁德时代历来注重电池核心技术的研发，其研发投入比例、研发资金、研发人员和研发成果数量，均在动力电池行业中长期保持第一位。强大的研发创新能力对其全产业链战略的实施起到了助推作用，在作用方式上体现为上下游技术渗透。三是创新商业模式促进产业链绿色循环。宁德时代作为动力电池产业链中的关键企业，不仅对产业链进行了垂直整合，打通了从材料采购到中间产品生产再到最终产品支付的有效链接，还创新性地将动力电池消费末端与原材料端巧妙关联——为摆脱上游核心资源约束，宁德时代前瞻性地布局动力电池消费末端的回收业务。

波音通过产业链上下游高效协同，实现全世界都为波音造飞机。为了确保原材料和零部件的及时供应，波音公司按照“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模式推进项目，与全球各地的上下游供应商建立了紧密的合作关系，以满足其生产需求。将波音飞机分解来看，垂直尾翼前缘从中国运往里克森再航运至埃佛里特，翼身整流罩面板从中国运到温尼伯，塔整流罩和主起落架舱门由中国运往埃佛里特，翼梢从韩国运到日本，机身部分从日本运到查尔斯顿，移动尾随边缘内侧襟翼从澳大利亚运到埃佛里特，固定前缘从塔尔萨运到日本，前货舱门从瑞典运至威奇托，客舱门从图卢兹运至查尔斯顿，等等。正是遍布全球的产业链上下游高效协同才造就了波音时至今日的行业龙头地位。

三、创新、服务、资金、人才多要素融合多链条协同的需求正在显现

（一）当前一些亟待破解的产业发展难题其症结不在产业链本身

我国重点领域关键环节“卡脖子”问题。聚焦我国重点领域关键环节受制于人的问题，不难发现突破问题的关键不在产业链本身。以部分被“卡脖子”的关键零部件为例，涉及产品是否能研发制备、自主制备产品质量如何、质量达标之后如何推广等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考虑是否具备原始创新型高端人才、是否拥有国际一流的科研创新平台、是否有足够资金长期持续性投入、是否设立质量检测验证平台、首台（套）谁来试用、是否拥有足够的产品使用场景进行大规模推广等，而这些已经远超产业链本身的范畴。

“中国+N”策略推动产业外迁带来的“平行供应链”问题。随着越南、印度等新兴经济体快速崛起，在美西方国家大力推动的“中国+N”策略下，以外资企业为代表的跨国企业正在加速从我国向外转移，最终构建中国内外两套相互独立的供应链体系。近年来，苹果、三星、东芝、戴尔等主要跨国企业纷纷调整供应链策略，一方面聚焦我国国内市场，不断提升本地供应链配套率，减少进口到中国的货物量；另一方面逐步将部分在华产能或产业链向外转移，打造中国以外的供应链，从而减少了大量货物出口到国外。要破解“平行供应链”陷阱，当务之急是提升产业链在我国的根植性，而产业链根植性的提升除了要加强产业链上下游配套，更为重要的是建设由政策、资金、人才、服务等各方面构筑起的发展环境。

国内区域间产业同质化发展问题。随着近年来以芯片、新能源汽车、光伏、数据中心等为代表的新兴产业快速崛起，很多地方不顾自身资源禀赋条件，争相涌入相关领域，造成一些产业盲目布局、地方同质化发展的问题突出。例如，近年来有28个省级地方政府纷纷出台支持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政策文件；2022年新增了23.94万家新能源汽车相关企业，同比增长40.34%。地方产业同质化发展背后反映的是区域间“各自为战”，产业链发展难以高效协同，各地之间缺乏合理的“利益共享、风险共担”机制等问题，显然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产业链的范畴。

部分行业企业之间的内卷化竞争问题。内卷化竞争是近年来国内许多行业出现的突出现象。造成这个现象有很多原因，其中较为主要的原因是各地盲目布局导致某个行业产品在短时间内迅速过剩，供给严重大于需求导致企业之间通过降价来寻求销量，由此带来企业之间利润低薄，甚至是没有利润的内卷化竞争。以光伏行业为例，国家能源局数据显示，2023年1—10月，全国光伏发电新增装机容量14256万千瓦，同比增长近145%。2023年全球实际装机容量已超年初的预期目标，特别是中国市场远超年初计划，光伏企业内卷升级将抑制行业盈利能力。企业内卷化竞争背后反映的是部分地方产业发展存在短视现象等问题，这些问题也非单纯从产业链角度出发可以解决。

高科技领域链主企业数量不足问题。我国经过几十年的快速发展，已经建成当今世界上门类最多、产业链最完善的产业体系，连续多年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然而，就标志性产业而言，目前仅有高铁装备、新能源汽车、光伏、量子通信等为数不多的领域能够跻身世界前列，在飞机、航空航天、工业母机、集成电路等众多科技含量和附加值较高的领域缺乏话语权较大的链主企业。从2023年《财富》世界500强榜单来看，在高技术领域，美国有苹果、英特尔、惠普、微软、IBM、思科、高通、甲骨文等15家知名企业上榜，并且上榜的高技术企业平均收入和平均利润均大幅领先于中国企业。高技术企业数量不足，不是通过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可以解决的，更多的是依靠创新、资金、政策、人才等多要素高效融合配套支撑。

（二）多链条协同多要素融合是破解制约产业进一步发展问题的内在要求

要破解上述问题，关键在于如何统筹创新链、人才链、资金链与产业链的有机融合，让产业链在得到有效支撑发展的同时，其他链条也能得到进一步的增强与发展，最终以多链条协同多要素融合的方式，打破当前产业发展面临的困境。

产业链与创新链需要耦合联动。创新链是一条由基础研究、应用开发、试制改进等多环节形成的链式结构。产业链是由一系列具有上下游投入产出关系的生产过程所构成的链条，是由原材料、中间产品到最终产品所经历的各生产环节构成的集合。产业链与创新链就像是DNA双螺旋结构，相互依存、彼此融合、共同演进。类似我国重点领域关键环节的“卡脖子”，高科技领域缺乏链主企业等问题破解的关键就在于，如何通过科技创新引领带动产业链转型升级，推动产业链现代化建设。

产业链与人才链需要耦合联动。创新驱动实质上是人才驱动，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人才是核心要素。纵观当前全球产业竞争，人才日益成为竞争博弈的决定性力量，很大程度上决定或影响着产业发展的方向、速度和质量。无论是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推动世界一流企业建设，还是谋划区域间产业协同高效发展，都亟须创新型引领型人才。因此，要围绕产业链、创新链需求，精准配置人才链，将人才的培养、吸纳、流动、配置等环节与创新链、产业链进行深度融合。

产业链与资金链需要耦合联动。资金链是整个产业各个环节获取资金支持的链条，资金类型包含政府科学基金、企业科学基金、风险投资基金、银行信贷及资本市场投资等。在技术创新的关键节点，要配备优良的资金环境，持续支撑新技术的突破与应用并实现良性的资金循环。产业链与创新链、资金链的充分融合，能够加速创新进程，促进产业发展壮大，提高创新效率和投资回报率。没有长期稳定的资金支持，类似“卡脖子”问题突破、高技术企业发展壮大等都将是无米之炊，难以实现。

第二节　围绕产业链构建生态的具体实践

一、发达国家耦合各类要素打造标志性产业

（一）美国耦合创新、资金、人才、政策等要素，构建生物医药产业链生态

美国生物医药产业是全球最具竞争力和影响力的医药产业之一，目前市场规模居世界第一。美国的生物医药产业涵盖了生命科学研究及药品研发、制造和销售等多个环节，围绕技术创新、资金投入、人才配置、政策支持等方面打造产业链生态，铸就了如今难以撼动的全球领先地位。

一是通过技术创新奠定美国生物医药核心竞争力。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物医药技术和研发平台，具备强大的科研力量和创新能力。美国生物医药企业通过不断引进新技术、研发新药物，推动医药科技进步。例如，基因工程、蛋白质工程、干细胞技术等领域的研究在美国均有重大突破，为其生物医药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二是长期大量的资金投入成为美国生物医药产业快速发展的重要推动力。美国生物医药产业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大量的资金投入，多年来，美国政府、风投机构和企业对生物医药领域的投资非常活跃，为生物医药的研发和创新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支持。同时，美国还拥有完善的风险投资生态系统，吸引了大量的风险投资进入生物医药领域。

三是高水平科研人才是美国生物医药产业的重要支撑。美国拥有世界一流的科研机构和高水平的科研人才，为其生物医药的创新和研发提供了强大的支撑力量。美国的科研机构在生命科学、药理学、遗传学等领域积累了丰富的科研经验和人才资源，为其生物医药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科学基础。同时，美国还鼓励和支持大学与企业之间的合作，促进了生物医药领域科研成果的转化和应用。

四是政策支持为美国生物医药产业快速发展提供保障。美国政府一直给予生物医药产业强有力的政策支持，通过制定相关政策，提供资金投入、研发补助和税收优惠等多种方式，激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和创新活动。此外，美国政府还加强对生物医药产业的监管，确保药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这些政策的支持为美国生物医药的快速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和条件。

（二）日本耦合人才、创新、资金等要素，构建相机产业链生态

日本的相机工业占据全球市场的主导地位，拥有尼康、索尼、佳能等多个知名品牌，尤其在单反相机、微单相机和镜头等领域具有较强的竞争力。同时，日本的相机工业正在进行技术创新和转型升级，积极开发新型的3D相机、深度相机、全景相机等，以适应不同场景的应用需求，提高附加值和利润率。

一是引进大量光学技术人才，奠定日本相机产业发展基础。日本在相机领域布局较早，在明治维新时期，日本就开始了光学仪器的国产化，引进了大量德国的技术和人才，培养了一大批光学专家和企业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为军需生产了大量的光学仪器，如望远镜、瞄准镜、航拍相机等产品，为后面相机产业的快速发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技术。

二是勇于创新驱动，日本相机产业在全球迅速崛起。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利用战前和战时的技术基础，开发了各种创新的相机产品，如单反相机、自动对焦相机、数码相机等。日本的相机企业非常注重品牌建设和市场开拓，通过不断改进产品性能和质量，赢得了国内外消费者的信赖和喜爱。

三是长期大量的资金投入促进日本相机产业创新能力不断提升。日本也十分重视科技变革和资源整合，通过持续的资金投入，主动引进新技术、合并或收购其他企业，提高了产业整体的竞争力和创新能力。以佳能为例，通过对技术和研发的持续投入，其掌握了许多专利，树立了行业壁垒。数据显示，佳能一年的专利注册数量超过3000件，位居全球前列。

（三）德国耦合科技、人才、质量、政策等要素，构建机械制造产业链生态

德国的机械制造业之所以如此发达，离不开长期积累的技术实力、高度发达的教育体系、卓越的制造工艺和品质管理，以及政策制度的支持。这些因素相互作用，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产业链生态系统，有力支撑起德国机械制造业强劲的发展势头和全球领先地位。

一是长期积累的技术实力为德国机械制造产业奠定了发展基础。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的化学、电力、钢铁等产业先后崛起，为德国的工业化和现代化奠定了基础。此外，德国在工业技术方面也一直走在世界前列，拥有一批技术精湛的工程师和技术人才，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技术实力，这些都为德国机械制造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是高度发达的教育体系为德国机械制造产业提供了有力的人才支撑。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发达的教育体系之一，职业教育体系十分完善，为学生提供了全面的职业教育和培训，培养了大量的技术人才和工程师。此外，德国的大学和研究机构也拥有世界领先的研究能力和科研水平，为其机械制造业的技术创新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三是严格的工艺要求和品质管理为德国机械制造产业树立起良好的信誉口碑。德国的机械制造业十分注重工艺和质量控制，对产品的每个细节都进行精益求精的控制和优化，致力于为客户提供高品质的产品和服务。同时，还注重技术创新，不断研发和引进新的技术与工艺，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不断推出更加先进高端的产品和服务。

四是健全的政策体系为德国机械制造产业筑牢了制度保障。德国政府一直重视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通过各种政策和措施支持工业和机械制造业的发展。同时，德国还建立了完善的法律和制度体系，为企业和创新提供了有力的外部保障。

二、龙头企业从“做产品”转向“做生态”增强整体竞争力

（一）比亚迪发挥先发优势构建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生态

在碳达峰、碳中和背景下，我国新能源汽车已进入加速发展新阶段。比亚迪通过加速核心技术自研、构建可靠供应链体系和开放技术资源共享等方式，带动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发展，推动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行稳致远。

一是紧抓行业发展机遇，抢先入局新能源汽车产业。比亚迪在2003年正式收购陕西秦川汽车有限责任公司、北京吉驰模具厂等企业，并于2008年正式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2009年中国开展“十城千辆”活动，新能源汽车行业进入发展萌芽期，比亚迪紧跟热潮，大力布局新能源汽车，先后推出了王朝系列与海洋系列十余款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和纯电汽车，产品线实现了高、中、低端市场覆盖。

二是逐步打通核心环节，形成全产业链布局。2019年12月起，比亚迪先后成立弗迪电池、弗迪视觉、弗迪科技、弗迪动力、弗迪精工等公司，进行动力电池、车用照明、汽车电子、汽车动力总成和汽车模具等零部件的研发制造，逐步形成了从电池原材料到新能源汽车三电系统核心，再到下游整车的制造及研发体系。

三是稳步推进全球战略，全面布局海外市场。2011年起，比亚迪与新加坡、丹麦、荷兰等国家签订新能源巴士和出租车订单，并在欧洲和美国投资建设商用车生产工厂。目前，比亚迪商用车业务已遍布全球六大洲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400多个城市，为比亚迪的全面出海之路积蓄能量。2022年起，比亚迪海外业务拓展速度显著加快，当年7月正式进入日本乘用车市场，9月首个海外乘用车工厂落地泰国，10月初唐、汉、元PLUS三款新能源车型亮相巴黎车展，比亚迪新能源汽车品牌全球影响力显著提升，全球战略布局全面推进。

（二）潍柴动力发挥科技创新优势构建动力装备产业链生态

潍坊市是“鲁氢经济带”上的重要节点，已初步形成大中小企业协作，制、储、运、加、用齐头并进，氢燃料电池研发、制造、应用一体化发展的氢能全产业链条，其中潍柴动力是潍坊市氢能龙头企业。

一是充分发挥链主企业引领带动作用，构建产业生态圈。潍坊市以潍柴动力为链主企业，形成动力装备产业链，围绕高端发动机、氢燃料电池及核心部件、新能源动力总成、自动变速器、整车及新能源汽车、高端装备零部件及配套等板块，打造形成涵盖铸造、配件、整机、整车等环节的相对完善的产业链条，辐射引领西港新能源、潍柴再制造、浩信集团、华丰动力、山东银轮等相关配套企业，形成了国企与民企协同配合、龙头企业引领与中小企业配套支撑的发展格局。

二是加快全球业务拓展，完善氢能产业链供应链。潍柴动力是山东氢能产业的链主企业，从2010年开始布局氢能产业。2017年起，潍柴动力通过与国际技术领先厂商合作，布局燃料电池系统全产业链，战略投资PSI、锡里斯、巴拉德等国外公司，战略重组欧德思、威迪斯、飞速燃料电池空压机等国外公司，实现了战略业务覆盖全球、均衡发展。目前，潍柴动力已形成完备的氢燃料电池发动机制造体系，并初具商业化规模。

三是集聚创新资源，积极开展自主创新。2021年，潍柴动力牵头建设的国家燃料电池技术创新中心在济南正式揭牌，进入试运营阶段。国家燃料电池技术创新中心面向全球协同产业链领军企业、高校、科研院所等优质创新资源，打造形成“以我为主、链合创新”的产学研用技术创新体系，成功开发15kW～200kW系列化氢燃料电池发动机，形成一系列转化成果。

（三）埃斯顿发挥市场前瞻优势构建智能机器人产业链生态

埃斯顿按照“通用+细分”的市场战略，扩大下游行业应用覆盖范围，积极布局新兴产业。目前，埃斯顿重点布局焊接机器人细分领域应用、锂电池和光伏新能源领域等，同时加快了海外业务布局，旨在提升全球竞争力。埃斯顿在瞄准新兴产业布局的过程中，不断推进自身产业链一体化、完善产品线，进一步扩大企业知名度和业务能力。

一是高研发投入推动“互联网+焊接机器人”深度融合。埃斯顿着重布局推动焊接机器人在细分领域的应用，建立了稳定、可扩展的机器人焊接云平台。通过远程采集实时运行数据和工艺数据，为客户的设备投资决策、产品质量一致性及精益改善提供数据决策支撑。

二是积极布局锂电池和光伏等新兴领域。随着新能源汽车进入高速增长期，锂电池产业规模快速增长。锂电池企业对生产效率和产品稳定性的需求逐渐提高，对机器人的需求也逐渐增多。埃斯顿积极寻找行业痛点，为行业进行开发定制，如通过对锂电池和光伏工艺的深度理解，开发锂电池和光伏行业专用机器人、运动控制及智能控制单元等系列化产品，满足新能源行业高速、高精、高稳定性、高性价比等要求。

三是积极开展国际化发展战略。埃斯顿先后收购了运动控制厂商Trio、焊接机器人领军企业Cloos（克鲁斯）等，在品牌和技术上完成国际化布局，为运动控制解决方案、焊接机器人及工业4.0等方面的发展战略奠定了坚实基础。目前，埃斯顿在全球拥有7家海外分支机构，业务遍及60多个国家和地区。

（四）海尔发挥基础规模优势构建智能家电产业链生态

在全球产业链重构的浪潮下，智能家电产业也迎来转型机遇期。海尔以建立自主可控的供应链体系为导向，以项目为支撑、以创新为引领、以人才为动力，推动智能家电产业集群的产业链、创新链、人才链深入融合，协同发展。

一是以产业配套为重点，形成产业链聚集引力。海尔立足青岛智能家电产业集群，发挥大企业吸引资源的独有引力，将核心配套件和电子元器件的本地配套率从2005年的5%提升至2020年的40.5%。海尔卡奥斯工业互联网生态园项目，实现了从原料到产品的全产业链智能化集成；智能制造、智慧物流、智慧能源的数字化运营，吸引了上游配套企业进入生态园、落地青岛，参与本地产业链生态的构建。

二是以创新为引领，赋能产业链提质升级。在互联网思维模式下，海尔开启了以“企业平台化、员工创客化、用户个性化”为内涵的“三化改革”，形成了企业内部创业的体制机制，成功激发起员工内部创业的活力。以此为根基，海尔不断优化创新创业平台，实现了企业平台化的转变，如今海尔已经建立起相对完备的科技创新体系，拥有全球十大研发中心、71个研究院、超过1000个实验室；创建HOPE创新生态平台，整合20多万名专家、100多万项研发资源。近10年内，海尔创造了170余项对行业有重大影响的原创技术，全部创新成果均快速转化至产业链。科技与创业孵化机制不断完善，以海尔海创汇的平台模式对外输出创新创业资源，进一步带动产业链升级，推动新兴产业发展。

三是以物联网为根基，构筑产业链发展生态。海尔基于家电行业的离散制造属性和用户个性化定制潜力，探索出制造业全要素整合模式和技术，以生态整合为核心，进一步推出面向整个制造业的工业互联网平台。海尔积极发挥大企业的龙头担当，主动为中小企业开放各类资源和场景，助力其数字化转型，释放出大中小企业融通创新的力量。面向家电、电子、能源、化工等行业，海尔与大企业共建行业平台，与中小企业共享SaaS 应用，推动企业从场景到生态的数字化转型。海尔从核心业务出发，结合物联网技术，不断向产业链上下游拓展，打造一体化产业链生态，如海尔日日顺供应链，构建了从家电物流、产品安装到售后服务的场景物流生态品牌，在物流领域进行了开拓性探索。

三、各地纷纷实施“链长制”优化本地产业链生态

（一）合肥：“多要素耦合”

合肥梳理出集成电路、新型显示、网络与信息安全、量子、新能源汽车暨智能网联汽车、生物医药等12条重点产业链，市委、市政府负责人挂帅出征，担任相关产业链“链长”，聚焦资金、人才、创新等核心支撑要素，厚植产业发展沃土。链长深入园区和企业调研，聚焦技术、人才、市场等核心问题，商讨解决制约企业发展的瓶颈问题，提出产业发展思路，鼓励企业继续加大研发力度，掌握核心技术，不断做大做强。链长高位推进解决问题，直接催生了相关产业政策体系的再优化、产业链发展顶层设计的再完善。例如，2020年9月，合肥发布《关于进一步吸引优秀人才支持重点产业发展的若干政策（试行）》，围绕企业和人才关注的稳岗安居等问题，突出重点产业、重点人群，通过提供人才免费租房、补贴购房以及发放岗位补贴、柔性引才奖补等措施，让来庐各类人才边安居、边就业，营造让人才来了就不想走的良好环境，促进重点产业高质量发展。

（二）长沙：“四长联动”

自2017年起，长沙明确重点发展工程机械等22条工业新兴及优势产业链，在全国率先实施“链长制”。近年来，长沙探索出链长牵总、盟长搭台、校长支撑、行长帮扶的“四长联动”工作机制，抢抓“强省会”战略机遇，聚力营商环境赛道，推动产业链、创新链、人才链、资金链、供应链“五链融合”，打造环节更少、流程更快、成本更低、政策更优、服务更好、获得感更强的一流营商环境，带动产业链上下游发展，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水平显著提升。同时，长沙建立了产业链项目全周期管理机制，实行一周一通报、一月一调度、一季一讲评、半年一考核、一年一观摩的“五个一”调度机制和全流程“六张清单”台账管理。2022年，长沙全市13个重大引领性产业项目产业投资年度完成率达124%。

（三）成都：“建圈强链”

成都聚焦集成电路、新型显示、创新药、高端医疗器械、航空发动机、新能源汽车等20个重点产业，全面实施产业建圈强链“链长制”，推动政府重点支持与市场化机制并重、关键细分领域突破与全产业链推进并行，以重点产业链为工作主线，稳定供应链、配置要素链、培育创新链、提升价值链，打造一批具有比较竞争优势、根植性和国际竞争力强、绿色低碳可持续的重点产业集群，持续推动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增强超大城市的经济和人口承载能力。特别是突出了链主企业专项培育，按照“一条重点产业链一套政策工具包”的要求，构建“链主企业+领军人才+产业基金+中介机构+公共平台”的产业生态体系，对产业链上下游、左右岸进行整体协同培育。通过“建圈强链”行动，不断增强产业链生态集聚力、产业链建构力、高端要素运筹力，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迈上新台阶。

第三节　产业链生态思维应运而生

一、从理论逻辑看，产业链生态是基于生态系统形成的对产业发展规律的理论性认识

生态系统是一定空间内所有生物与环境通过物质、信息和能量交换形成的统一整体。1925年，英国哲学家Alfred North Whitehead在其著作《科学与近代世界》中，提出了自然现象是由事件构成的，而事件的本质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以此为基础，冯·贝塔朗菲等学者提出了一般系统论的思想，认为应该把有机体看作一个整体和系统来加以考察，提出要用数学的方法，通过建立模型来研究生物学和机体系统论，为“生态系统”理论的提出打下基础。1935年，A.G.Tansley在《植被的概念和术语的使用及其滥用》一文中正式提出“生态系统”的概念，他将“生态系统”定义为：一个物理学意义上的整个系统，它不仅包括各种生物，而且包括构成被称为“生物群区环境”的全部物理因子，即最广泛意义上的生境因子。之后，E.P.Odum等学者对生态系统的相关理论进行了不断的完善。总体上，生态系统理论认为自然界中的有机体和无机环境之间相互依赖、相互制约，并非孤立存在，它们通过一定的规律结合在一起，并一直处于动态的变化中。根据生态系统理论，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由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和非生物环境四部分组成，各主体各司其职，共同维护生态系统的稳定运行。

生态系统理论对产业链培育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1989年，Frosch和Gallopoulos通过比拟自然生态系统，从物质代谢和能量流动的角度提出了产业生态系统的概念，将其定义为由制造业和服务业构成的产业群落与内外部环境相互作用形成的复杂系统，其演化类似于物种种群的演化机理，是多因子交互影响下的有机复合体。1991年，美国国家科学院与贝尔实验室共同组织了首次产业生态学论坛，对产业生态相关观念、内容和方法以及应用前景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总结，基本形成了产业生态学的概念框架，认为“产业生态学是对各种产业活动及其产品与环境直接相互关系的跨学科研究”。近年来，Desrchers、Andrews等学者提出了产业共生理念，认为由于价值规律、市场机制等经济因素的作用，应将产业生态的研究视角扩展到跨地区、跨行业。我国学者李晓华和刘峰从产业链视角考察产业生态系统核心层的分类方式，将产业生态系统划分为创新生态系统、生产生态系统和应用生态系统，并指出产业群落之间形成的复杂关系会影响整个产业生态系统的发展态势，进一步拓宽了观察视角和研究范围，使该概念更贴近经济和社会生活。

除概念研究外，产业生态系统的演化特征、运转模式和机制也是研究热点。1995年，Graedel和Allenby提出了产业生态系统三级进化理论，参考自然生态系统线性演进、部分循环及完全闭环循环三阶段进化过程，来模拟产业生态系统的演变轨迹，提出了随着时空形态的变化，产业组织应该逐步由独立的、与外界环境割裂的线性产业发展模式转变为与外界环境相互影响且循环的产业生态系统。2007年，Geng和Cote阐述了产业多样化对产业生态系统的作用原理、机制和价值，指出产业间的互动包括竞争、协同合作等都能促进产业生态系统的良性演化。2010年，我国学者施晓清基于对产业生态系统中产业群体的特征、形态变化的分析，提出了遵循循环共生原则的生态资源利用、管理和处置新模式。2015年，Vleva等人根据对德文斯生态工业园的研究，总结出耦合式、共生式和混合式三种产业生态系统模式，并且指出不同产业之间的协同发展形态最终决定了产业生态系统的类型。

总之，从生态系统到产业生态的相关研究，为开展产业链生态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和科学方法。而产业链生态是在产业生态基础上，基于我国产业发展所处的阶段及现实需求进行的进一步延伸和拓展，其内涵更加丰富，形式更加多样，运用更加广泛，影响也更加深远。

二、从现实逻辑看，产业链生态是产业链对外大国博弈突围和对内加速转型升级的根本出路

产业链生态贯通上下游，连接供需侧，畅通“有和无、好与坏、谁敢用、谁来用”等难点堵点，以高水平的产业链自主可控破解我国关键环节“卡脖子”问题。产业链生态以产业链为核心，充分考虑产业链上下游各环节，通过更好配置优势资源形成合力，聚焦“卡脖子”难点堵点，突破“卡脖子”所涉及的原始创新问题、工程化验证问题及后续规模化应用问题，来破解“卡脖子”环节所涉及产品的“有和无、好与坏、谁敢用、谁来用”问题。具体看：

在原始创新任务（0～1）方面，产业链生态可以通过资源配置，充分利用国家重点实验室、高校、科研院所等科研创新资源丰富、跨领域跨学科协同能力强、研究成果易于行业共享的非市场主体承担相应任务。在工程化验证任务（1～10）方面，产业链生态可以通过资源配置，充分利用制造业创新中心、新型研发机构等区域产业资源调动能力强、政产学研用协同机制灵活、以产业转化为目标的混合所有制主体来承担相应任务。在规模化应用任务（10～100）方面，产业链生态可以通过资源配置，选择航空、航天、汽车、轨道交通等重点行业生产规模大、技术基础好、示范带动作用强的骨干企业来承担相应任务。

产业链生态耦合产业创新、资金、人才、政策等要素高效协同，构筑产业“引得来、留得下、活得好、离不开”的发展环境，以强大的产业链吸引力、根植力突破“平行供应链”陷阱。产业链的根植性依托于产业所处国家的要素禀赋条件与产业生态，也受到经济社会环境的影响。产业链根植性本质上取决于能否提供高素质的人才，以及是否拥有不断增强的创新能力、相对完整的产业配套、规模庞大的市场需求和处于领先地位的数字化智能化水平等方面。产业链生态正是通过资源合理配置，将这些方面有机融合，以最大限度提升产业链根植性，让重点领域关键环节企业“引得来、留得下、活得好、离不开”。具体看：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高素质人才培养。产业链生态可以通过高效协同高校、科研院所、骨干企业优势平台资源，聚焦产业链各环节发展亟须的高素质人才，通过联合培养、校企共建等灵活机制、科学模式，有的放矢培养高水平人才。例如，在教育部和国资委等中央部门的指导下，由清华大学等一批高等学府、中国石油等一批重点央企共同成立的“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正是产业链生态构建过程中的重要支撑。产业链生态有利于增强科技创新能力，产业链生态可将资金链与创新链高效融合，持续增加R&D投入，并逐步提高基础研究在R&D投入中所占比重。同时，产业链生态的演进机制可以促进科技体制改革，推动高校、科研机构的科技成果更多地进行产业转化；完善创新创业设施和配套服务，营造宽容失败的社会氛围，激发科研人员、大学生等群体的科技创业热情。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进一步完善产业配套。产业链生态可通过整体利益最大化、产业生态最稳定的本质需求，推动资金链、人才链、服务链、创新链、政策链等配套链条有机组合，以最高效的方式对产业链上下游、供需侧各环节进行配套。例如，浙江通过大力推广数字化智能化技术在政府服务领域的应用，创新实施准入准营、迁移、股权转让等“一件事”改革，让企业开办时间从平均8.6天压缩至1个工作日。

产业链生态通过“适者生存、因地制宜”的产业选择方式，优化完善国内产业链区域布局，以不同地方“各尽其利”破解地方产业同质化发展问题。产业链生态作为一个动态生态系统，为了达到资源高效配置、生态体系最优的演进结果，将充分考虑不同地方的资源禀赋条件，按照最为科学合理的“适者生存、因地制宜”的产业选择方式，将各地特色优势充分彰显，发展最适合本地综合条件的产业，避免各地因盲目布局、短视投资、一窝蜂扎堆发展某些热点领域，而陷入同质化竞争的不利境地。具体看：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化解地方盲目布局新兴产业的问题。产业链生态理念能够指导地方产业发展综合考虑本地各方面因素，科学研判对本地发展较为有利的发展方向。对于产业经济发达地区，产业发展起步早、基础好，土地空间、环保容量小，综合生产成本不断提高，更适合布局发展数字化、智能化、绿色化的新兴产业，转型升级已有传统产业，转移一批产能过剩、需要扩产的传统产业。对于产业经济欠发达地区，产业发展基础相对薄弱，但土地环保容量大、综合生产成本低，产业发展空间较大，可进一步承接发达地区的产业转移，避免一些适合发展的传统产业过早过快向外迁移；同时结合自身特点，适时发展一些具有较大发展潜力的新兴产业。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区域产业高效协同发展机制的建立。产业链生态理念能够从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角度出发，通盘考虑统筹安排，推动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深入实施，提高区域发展的平衡性与协调性，更好地促进创新要素在空间上的自由流动和集聚，提高区域整体创新效率；更好地破除各种市场藩篱，加快形成对内对外开放新格局，畅通国内国际两个循环；更好地促进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相协调，建立更加系统完备的生态文明制度，真正实现绿色发展；更好地提高不同地区人民群众生活水平，实现发展成果由全体人民共享，促进共同富裕。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避免区域间陷入互挖墙脚的招商内耗。产业链生态理念能够指导各地产业发展扬长避短，引导相关地区继续挖掘企业创新潜力，积极布局新的行业领域，开辟新的市场空间，形成新的产业发展增长点。通过产业链生态整体性、系统性的理念指引，能够促进政府部门行为规范，避免国内发达地区利用财政、区位等优势，从中西部及东北地区招引优质企业填补外迁空缺，造成产业资源的内耗与浪费，并加剧地区间发展的不平衡。

产业链生态通过“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长短结合”的企业生存规则，促进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以不同企业“各取所需”破解部分行业存在的内卷化竞争问题。产业链生态理念强调组成该生态的各主体各环节需求在一定弹性范围内都能得到满足，并不会让资源都流向某一个或者少数几个主体和环节，造成“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状况。当前某些行业存在的企业低利润甚至负利润内卷化竞争的现象，亟须以产业链生态来协调产业链上下游、供需侧各环节涉及的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让这些企业各展所长、各取所需，达到互相配合、相得益彰的结果。具体看：

产业链生态能够充分激发龙头企业引领带动作用。与产业链龙头企业相比，中小微企业资金和规模有限，抗风险能力、盈利能力和市场竞争力较弱。产业链生态从产业链整体的韧性与安全出发，促进龙头企业的牵引作用充分发挥，借由其在产业链生态中的影响力和主导地位，将资源禀赋和要素优势拓展辐射到全产业链，真正起到“以大带小”的效果。同时，产业链生态还能推动龙头企业、平台企业，完善供应链上下游企业利益共享机制和风险共担机制，营造“大河有水小河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发展局面，最终通过龙头企业的引领带动，改善中小微企业困境，提升中小微企业的盈利能力，畅通产业链循环。

产业链生态能够有效促进中小企业衔接配套。一方面，产业链生态可通过行业协会搭建工厂信息交流平台，倡导龙头企业与中小微企业空间共享，根据中小微企业提出的具体需求，行业协会可与各地协会、龙头企业协调支持。另一方面，产业链生态能够为中小微企业打造匹配的产业金融链，共享供需信息及生产经营数据，切实做到资金流与信息流相融合。利用供应链金融为中小微企业精准输血，通过监控资金用途将其还原到各个支付场景中，确保资金按计划用于企业发展。此外，产业链生态还能为中小微企业建设政务服务链支撑体系，持续梳理重点领域龙头企业的核心配套中小微企业名单，动态调整、压茬推进，协调解决这些中小微企业遇到的实际问题，打通难点堵点，让产业链有效“转”起来，带动产业链上下游共同发展。

产业链生态通过“保障效率优先、促进生态演进”的资源配置规则，促进优质资源充分流向具有竞争力、引领力的市场主体，以“集中优质资源锻长板”破解链主企业数量不足问题。产业链生态为了维持生态系统稳定运转和不断演进升级，会统筹配置生态体系内部各项要素资源，让更多要素放在资源效应发挥最大的地方，形成集聚效应，打造标志性市场主体。只有打造更多的拥有“独门绝技”“杀手锏”的链主企业，才能在未来的全球产业链竞争和重构中掌握主动权。具体看：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集中人才优势支持链主企业锻造。链主企业的锻造离不开一流的技术、一流的管理、一流的营销等，而这些都离不开一流的人才。产业链生态可以根据实际发展，集中高校、科研院所、大型企业等各方优势人才资源，高效协同合作，致力于一个共同方向，进行技术攻关、营销攻关、管理攻关等，突破链主企业成长过程中面临的技术壁垒、市场壁垒、创新壁垒等。例如，近年来国家支持建立的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等正发挥着此作用。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集中资金优势支持链主企业锻造。一个企业要成为行业内举足轻重的链主企业，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实现。长时间的投入发展自然离不开大量、持续、稳定的资金投入。产业链生态能够通过调动各种金融机构、金融人才，创新融资模式方法，集中资金聚焦支持某些重点领域关键环节的链主企业培育。例如，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股份有限公司就是专门用来支持我国集成电路领域企业发展的。

产业链生态有利于集中政策优势支撑链主企业锻造。纵观当今世界链主企业，其成长壮大的过程往往离不开政府的政策支持与帮助。中国作为社会主义大国，拥有特色鲜明、优势突出的新型举国体制。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产业链生态能够快速反应，促进国家集中财政、人才、土地、税收、上市等各项政策优势，侧重支持某些重点领域关键环节链主企业的发展壮大。

三、从历史逻辑看，产业链生态是在产品竞争和产业链竞争模式的渐次演进中实现的进阶式探索

从前文中我们不难发现，从产品竞争到产业链竞争，再到本书提出的产业链生态理念，都是在不同时间阶段，为适应该阶段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等综合环境而产生的产业竞争模式。

在产品竞争时代，社会生产力还处于欠发达水平，科技、经济、文化等各方面还相对落后，市场用户的唯一要求就是产品的有无和好坏，在这个阶段，谁要想在产业竞争中脱颖而出，就必须有“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产品。随着科技进步，社会生产力水平逐步提升，财富不断积累，产品种类不断丰富，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被推动至一个全新的阶段。在这个阶段，要想在产业竞争中占据高地，单纯依靠产品质量已经无法满足市场用户的需求，必须综合考虑产品的原材料、美观、性能、售后等各方面，也就是进入到了产业链竞争阶段。

在经过几十年全球化的快速发展之后，大国博弈、地缘政治、区域不平衡等各种系统性生态性矛盾和问题逐步凸显，造成这些症结的原因已经远超产业或者产业链本身的范畴。在这样的背景下，在产品竞争和产业链竞争时代的发展基础上，能够统筹创新、人才、资金、政策等各要素高效协同、充分融合的产业链生态理念应运而生。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依靠产业链生态理念，构建具有强大韧性的产业链生态，将是产业发展和产业竞争的主流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