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生气生多了

阎薪火刚想说话,李儒白就站起来,一把把她撞开,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往前走。

她发现,李儒白今天似乎好好打扮了一下,不是去谈工作,干吗还要那么收拾自己?

“李儒白!”她叫了一声。然而前面走的人压根不想听,走的很快。

这时,服务员把咖啡弄上来,阎薪火一看,咖啡放到了自己面前,就一把给姜霖替过去了。

姜霖说:“你之前和我说小孩子少喝咖啡,为什么把咖啡给我?”

阎薪火觉得奇怪,“难不成还是他的?他从来不喝咖啡,一喝就嫌苦。你都长大了,可以喝。”

姜霖说:“我在你心里也长大了吗?”

阎薪火笑了一下,“那肯定,我侄子也像你那么大了啊。”

姜霖忍不住说:“下周,我有篮球赛你来不来?”

阎薪火说:“我又不感兴趣!”她撑着脸,“下个星期,我可能就回去了。”

阎薪火和他说了很多话,无非是告诉他做人做事的道理,偶尔八卦他谈对象的事情。

姜霖最后问:“他在生气,你不去找他吗?”

阎薪火一时还没弄清楚说的谁,后面想了想,就说:“他生气生多了。”

姜霖问他是谁,阎薪火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以前的故人。

姜霖其实明白了,什么关系才能说故人呢?他隐隐约约,也怅然的叹口气。

她没看清,但他看清了他湿润的眼睛,低下头好像就没人看到一样,承受不住而掉下的眼泪。

那个人哭了。

因为他回答的几个问题,哭了。

怎么脆弱成这样?

姜霖虽说是故意骗他气他,也没有想过他都那么大岁数呢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被一两句话就伤的就哭了?

世上有很多比这件事更加难过的吧?

他不懂。和阎薪火分离之后,上午并没有课,他本来是想去图书馆学习的,但一想那就算了,他心情其实也有些不开心了。

其实说他赢了,也没赢吧,他想见阎薪火,以前是一种执念,他偶尔也埋怨她,怎么把他丢下就不管了。现在也只是见她,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像以前一样陪着他,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结果的,因为他们何止隔着那么长的岁月。

她还把他当小孩,就和她资助的其他孩子一样……

他一个人走过书院路,走出去校门,掠过一个小巷,那里有一个猫咖,他高三那一年,又重新变卖了,如今他过去撸猫,也要花钱了。

他最后还是没进去,猫咖里一只狗跑走了,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只狗狗,他过去追,最后在一道长长的狭窄的过道看见了。

那只狗狗停下了,有个男人坐在地上,抱着双膝,低声在哭泣。狗狗在他旁边,摇头晃脑的,似乎想让他摸一下头,这样他是不是就能开心一点呢?

男人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很是大颗,仿佛经历了莫大的委屈。

姜霖不会知道他在伤心什么。

因为他不知道,李儒白曾经一穷二白,顾全所有,还是连给心爱的女孩买一只项链都买不起,只有将青涩年华都能给她,可她那个时候喜欢着前男友,他恨极了自己的无能懦弱。

十年后,他不在无能懦弱,他也有很多钱了,他也能给她带来那些昂贵的礼物,她也终于不在喜欢前男友,可是她又包养了别人,她又喜欢上青涩的少年,能够对她热情,听话。

而他再也无法回到少年时代,也无法对她热情听话,因为那个开心的自己他早就找不到了。

逝去的岁月叫他无能了,就只能以前一样无能的哭泣。

姜霖凑过去,把狗牵走,他站着,可以俯视那个男人,他是把自己打扮的很有气势,结果自己内心又撑不起,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姜霖突然说:“你以前总是考年级第一吗?”

其实答案很明显了,他只是想在确认一遍。

李儒白抬起哭的红肿的眼,这里都这么隐蔽了,怎么还有人能找到这里?一看还是那个讨厌的死狐狸精!

他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不是又想和他比?李儒白咳嗽两声,天气冷在外面哭,冷空气就全进肺里了。

他觉得真是丢脸,抹了抹眼泪,一开口,还是有哭腔:“年级第一都考不到,真是废物!”

姜霖心叹真是啊。

他看着男人一下子站起来,比他高了一截,这样怄气,心智似乎比他还小。

李儒白不能在这里哭了,他不要面子的吗?一走,姜霖手上牵的狗狗又挣脱,把他拦住,一蹦一跳的,很是热情。

又见狗狗,虽然是情敌的狗,李儒白心里愤愤的,但还是摸了一把,直起背和姜霖说:“管好你的狗!我最讨厌狗了!”

寒风渐渐,于是要入冬了。

李儒白又回到那个出租房,阎薪火不到晚上就不会回来,他洗了一个澡,把身上的狗味冲刷掉,然后又闷着气自己做饭吃,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离开学校之后,阎薪火又找了闺蜜最后玩一下,她改变主意了,她要提前回去了,呆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闺蜜不解:“是因为陆荀吗?”

阎薪火摇摇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九点回去了,闺蜜察觉了一点事情,是不是那个孩子给她造成困扰了?想要和阎薪火说,最后还是没说。

两个人一起走,阎薪火突然告诉闺蜜一个隐藏了很久的秘密。

风吹过她的脸庞,她看着远处的路灯,在黑夜亮起昏黄的光,一排排延伸到远处。

她说:“高中的时候,我包养了一个男生。”

闺蜜顿了一下,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你……说笑呢?!”

阎薪火笑了一下,“当时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闺蜜不开心,嘟囔着,“我也不可以说吗?”

阎薪火还在笑,那都是很久的事情了,现在依旧在怀念。

她忘掉了陆荀,却忘不了李儒白,时间不会让记忆消磨殆尽,只会愈发深刻。偶尔看他好,她还是会忍不住为他高兴,看他坏,她也如他怅然。

闺蜜说:“那个人是谁?”

阎薪火不说话了,她抬起眼,看见远处跑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卫衣长裤,又套了一件外套。

跑了几下,突然看见她了,又摆上冷漠无情的样子,由跑变为走,朝她走过来。

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轮廓虚化了,就好像走过了时间隧道,她看见了那么久未见少年模样。

“在那里。”她说。

十年前,最喜欢的少年,最爱的他,在那里。

世界还没完全沉睡,偶有小区猫咪从花从掠过,猫喵一声,风还簌簌的吹,打开手机,屏幕显示的正是九点零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