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柳暗花明

看着纸条上那个大大的“無”字,全冠清忽然笑了。

残存的希望破灭。

人是无奈的。

无奈的时候,有的人会笑。

但他全冠清五岁父母双亡,从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不依不靠,全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做到天下第一大帮的八袋长老,大智分舵舵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打败的!

是时候整装待发,重新考虑调查方向了。

再次回到山洞内。

黑衣人拿着金叶子在火上烤着:“希望是最折磨人的,不过你现在只是希望破灭,还远没有到绝望的时候。老夫看你是个人才,才会对你说这些话,可不仅仅看你送来的这些金叶子。”

全冠清自嘲道:“除了继续上路,还能怎么办?只是十年了,该调查的方向都调查了,该排除的早该排除了。少林寺是最可能的藏身之所,少林寺如果还找不到,晚辈真的不知该从何处查起了。”

黑衣人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拿到的消息可不可靠?”

全冠清忽然一怔,愣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还从来没考虑过“消息源可不可靠”这个问题。

他天然以为,高公公给的消息一定是最准确的,最全面的。

但细想,这些信息也不是高公公亲自调查所得。

那么,底下办事的人,任何的不负责,疏忽大意,懈怠都可能导致消息错误或者遗漏重要信息!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

破题的钥匙往往在题外!

全冠清眼睛忽闪精光,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多谢前辈提点!”

黑衣人道:“你也别高兴太早。我也是突然想到这种可能性。”

全冠清再次躬身行礼:“前辈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前辈的确是高人啊!”

黑衣人冷道:“什么狗屁高人,高人高人,全都是骗子!”

全冠清没有耽误,立即离开少室山。

连夜赶往东京汴梁。

夜幕深沉时,

全冠清已经得到大内授权,带着干粮和水,一头扎进内侍省属籍所。

这里存放着宗室成员的“金花白藤纸誊录”(出生证明)。

这一趟,他定要将所谓“太祖余孽”的所有资料从头到尾再犁一遍。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

一连十个时辰,

全冠清再次确认了“莲花胎记”这个最最重要的标识。

当时负责记录的中官有三人,都还健在,他们都在档案资料上按了手印。

由于这个胎记很特殊,因此当时在场的每个人印象都很深刻。

同时,负责接生的稳婆也有两个。

其中一个三年前已经死了,另外一个稳婆还活着。

走访完三个中官后,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他没有放弃,接着去走访那个稳婆。

那稳婆姓刘,住在汴梁张家营盘的马场附近。

这刘氏现年四十岁上下,是个寡妇,开了家茶水铺子,谁家有个大肚子要生,也去做个稳婆,另外红娘自然也能干,有时候手头紧了也能伺候人,总之是张家营盘一带小有名气的社会人儿。

全冠清刻意等到天黑以后,这才敲响了刘寡妇家的门。

刘寡妇平日里业务繁忙,对天黑之后找自己的人也不意外。

开门后,刘寡妇见一个相貌堂堂的书生站在门口,连忙喜滋滋将人让了进去。

全冠清先在刘寡妇家里四下扫了扫,问道:“就你一人在家?”

刘寡妇以为对方要办那事,笑道:“就我一个,像您这种俊俏公子,价格还能商量。”

全冠清知道对方误会自己了,顺水推舟跟着刘寡妇在她家里四处看了看。

这是个二层阁楼,全冠清确认没有第二个人,这才正色道:“你误会了,我是皇城司的内卫。”

说着,全冠清将高公公给他申领的皇城司便宜行走的鎏金腰牌展示给刘寡妇看。

刘寡妇看后大惊,噗通跪地,哭丧着道:“民妇不知犯了哪条罪,要请皇城司的官人亲自问罪。民妇绝没干过作奸犯科的勾当,平日里就是靠出卖些,出卖些,也不是经常...”

全冠清见对方服软,这才对刘寡妇道:“你这些破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只要你接下来实话实说,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好好配合,我可保你安然无恙。”

刘寡妇连忙磕头道谢:“民妇知道的,一定老实交代,开封府和骁骑营都有大官人来过我这里过夜...”

全冠清打断道:“我问的不是这些事。我来问你,十八年前赵家府邸有个屁股上有莲花胎记的孩子你可还有印象?”

刘寡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全冠清冷道:“怎么?你还敢瞒我?”

刘寡妇别别扭扭道:“不是民妇不想说,实在是不敢说,这个是皇家隐秘,民妇怎敢去外面嚼舌根?这件事,我打死不敢对外说的。”

全冠清点头:“你做的很对。不过我现在是按照上面的意思来问你,你可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刘寡妇犹豫了半晌道:“您说这孩子我肯定有印象,就在尾骨正下方,铜板大小,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全冠清掏出一锭银元宝,轻轻摆在桌上:“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的是,除此之外,你还能回忆起什么?任何细节都可以。”

刘寡妇盯着银元宝陷入沉思:“那孩子哭声很大...”

全冠清道:“还有呢?”

刘寡妇道:“刚生出来,给他擦身子的时候,撒了一泡尿,差点尿我嘴里...”

全冠清道:“还有呢?”

刘寡妇摇头道:“好像再没了...跟寻常家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全冠清相当懊恼,原本心底里升起的一丝希望看来又要破灭...

这时,刘寡妇好像想起什么,说道:“如果非要说与寻常孩子不同,倒也有那么一点不同...”

全冠清急忙问:“什么不同?快说!”

刘寡妇道:“那孩子身子有些热。我接生的孩子很多,那孩子身子是最热的,像是发热了。”

发热?

全冠清眉头紧锁,这个档案中没有记载!

全冠清道:“当时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负责记录的中官?”

刘寡妇道:“当时都在议论那孩子屁股上莲花胎记的事,把他身子热这事就忘到一边了。”

“还因为那孩子哭声太大,吵得人头疼,刚生下来脏兮兮的,那三个中官匆匆记录以后就走了。”

全冠清道:“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你再想想?”

刘寡妇道:“真没有了。那孩子顺产,从出生到我接生完离开,也没三碗茶时间,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全冠清道:“你确定没有把这件事再告诉别人?”

刘寡妇道:“没有,要不是您反复提醒,我根本想不起来他发热的事。”

全冠清道:“很好。这一百两银元宝,你拿着吧。”

刘寡妇大喜,刚想去拿。

全冠清一把捏住刘寡妇脖颈。

再一用力。

“咔嚓!”

刘寡妇身子一软,仰面栽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