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鲛人灯，被引燃的危险欲望，以及深入无间永劫的徐勉

恐怖的不是“被黑毛突然感知到”这件事，更不是“黑毛要杀他”这一事实本身。

恐怖的是，当黑毛向他袭来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繁殖欲望扑面而来！

‘什么东西！？

它不是要杀我！

它是要……’

结丹期生命体的攻击中包含的威压太过强悍，以至于攻击发起的刹那之间，徐勉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抵抗。

一瞬间之后，黑毛贯穿了徐勉。

它小心翼翼刺穿他的身躯，却不伤及他的内脏，不损失他的生命力。

又将他悬吊起来，而后缠绕着他的整个身躯，一圈又一圈，如同蛇交媾时的模样。

黑毛正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时，忽然停住了。

徐勉的脑袋，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在黑毛袭来的那一刻，徐勉已经使用惊蛰自杀。

徐勉的身体坠落在地，右手维持着对黑毛比中指的姿态。

……

……

粘稠的黑暗在徐勉眼前铺张开来。

‘妈的变态啊！’

徐勉发现一件令人无语的事情——

但凡是个电子幽灵，其繁衍欲望都十分强烈。

无论是刚刚的黑毛，还是之前附身在人意识代码上的黑铜方舟服务器人工智能，在疯癫之后，都有着强烈的繁衍欲望。

‘生物本能……生物的本能，就是繁衍。

电子幽灵，就是丧失理智的意识代码——

意识代码里面，代表理智和道德的高级部分，没有了。

只剩下深刻刻在基因里的动物本能，还存在。

动物本能里能有什么？

除了杀和吃，就是繁衍后代呗！’

徐勉想的清清楚楚。

‘更别说，围绕【渊】产生的文明，即便在正常的状态，都有着强烈的生殖崇拜。

他们文明中的一切都在证明这一点。

现在，这里的人们都变成了丧失理智的畸变体电子幽灵，对生殖的崇拜自然已经达到巅峰。’

徐勉想明白了这件事，只感觉浑身燥热，瘙痒难耐。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异常，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惊。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被黑毛里的脏东西感染了？！

可庇护之墙并没有杀毒弹窗出现啊！’

徐勉的意志如今完完全全由潜意识支配，因此更能直观的感受到自己情绪的变化。

他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邪火在烧。

‘我应该是在被黑毛贯穿身体的时候，被感染了。

可如果黑毛感染了我，庇护之墙为什么没有提示？

如果我被黑毛感染，我心法里面的【抗腐蚀】特质，为什么没生效？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徐勉克制着心里那一股邪火儿，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开始根据前因后果，理清自己的处境，试图以此来破解自己身上发生的问题：

‘之前，在畸变体螳螂伊万的带领下，我进入利维坦公司第8751层黑色尖塔之下的苍白拱门，直面了【渊】的意志。

于是，搭载了【渊】意志的天坑服务器，加速并完全适配了我的意识代码。

我因此看清楚了天坑服务器的真面目。

【天坑服务器的真面目】，便是天坑底层，万物畸变，病毒天河流淌之所，整个文明应许之地内的一切。’

‘在服务器完成了对我意识代码适配的那一刻，【渊】囚禁了我，我因此没办法通过常规途径离开天坑底层。

——九哥，已经没办法捞我出去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已经如同这些畸变体一般，被永生永世囚禁在【渊】的意识里，被囚禁在这无间的永劫之中。’

接下来是徐勉的猜测，他认为这些猜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由于编程语言不同，我的代码即便被适配了，也没办法在天坑服务器中很流畅的运行。

一旦我死去，已经非常孱弱且到处都是BUG的服务器，就会无法处理我的代码，导致服务器运行出错。

运行出错的结果，就是服务器的重开。’

徐勉根据丧尸老师所说，总结了自己的处境：

‘这个世界，被困在了万物上传进入【黑色尖塔·伪】服务器的那一天里——

那天，病毒天河已经从利维坦公司降落世间，万物已经感染畸变。

当初，万物被上传到服务器里面的时候，就是染毒的。

在后来的三万年里，服务器就一直在运行这些染毒的万物代码——甚至包括病毒天河的代码，也在服务器中运行着。

一旦运行出错，就会触发服务器的重启，让一切回到万物被上传进入服务器的那天。’

‘【渊】真是仁慈。

即便到了这种程度，祂依然给了人类无数次重开的机会。

可惜，即便在三万年内重开了无数次，人类也没有通过繁衍，把【渊】的所有基因性状表达出来。’

‘冷静……’

徐勉强自镇定，并想要利用重开的这段宝贵时间，尝试通过之前的加密信道，联系九哥：

“九哥，在吗？”

等待了足足三百毫秒，九哥沙哑声音才伴随着“沙沙”的电流声出现：

“我在……

我发现了……

不得了的东西……”

即便信号差得很，丢帧严重且通讯受阻，徐勉依然听出了九哥话中的激动。

徐勉没工夫和九哥唠嗑，直接把自己在学校里的经历讲给九哥听。

他简单讲罢，说道：

“学校里到处都是结丹期畸变体，一个照面就要把我秒杀。

九哥帮我！”

九哥的回复给了徐勉些许惊喜：

“是挺难的……

我……恢复……鲛人灯。

鲛人灯……投影给你……

能探测电子幽灵……”

畸变体这种东西，从本质上来讲，就是感染了大量生物病毒之人的意识代码。

这些可怜的家伙，他们因为肉身畸变严重，所以在被编译成意识代码，上载到服务器的时候，就直接是疯癫的电子幽灵了。

徐勉大概明白了九哥的意思——只要拿着这鲛人灯，就能看到电子幽灵的踪迹，从而将其避开。

‘的确只能避开啊……结丹期太强了！’

‘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结丹期电子幽灵，竟然强到这种地步，一个照面就把我秒杀。

掌握大量功法和法宝，有着一整个帮派，和结丹期帮手的两面佛，不知该如何应对……’

徐勉曾经只知道结丹期比筑基期强得多，但具体强到哪里，他曾经看不到。

现在他不但看到了，还亲身体验过了。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徐勉并未让糟糕的感觉发酵，甚至没有诞生出“后悔找两面佛”贷款的情绪。

体验到结丹期的强大之后，他想要把两面佛杀掉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贷款不能还！打死都不能还！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仅仅只是脑海中闪过了三两个念头，徐勉就扛着内心的燥热，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九哥话音落罢不久，徐勉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团幽幽如磷火一般的光团。

这便是九哥投影到他意识代码里的“鲛人灯”了！

九哥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发现……诡异……重要的东西……

让……黑铜人……来帮我……

用赛博蜡烛……标记他们的坐标……

点亮他们……我就能看到……

我会让他们……前往另一条道路……

虽然危险……但存在……一线生机……”

徐咩和徐小登困在学校，和徐勉一样的处境——

他们的意识代码被服务器完全同步，正常途径离不开天坑服务器了。

如果有九哥帮他们，为他们指路，他们就有了离开天坑底层，去往天坑上层的机会。

九哥话音落罢，徐勉面前的黑暗逐渐褪去。

腐烂生蛆的烛光晚宴，出现在徐勉面前。

徐勉扭头一看，坐在他左边的合金狗嘴巴男人，自称“鬣狗”的家伙，已经没有之前那副龇牙咧嘴的不正经样子了。

此时的鬣狗眼神扫过餐桌对面，先是看向头颅隐没在烛光外黑暗里的伊万和索菲亚，最后才看向徐勉。

鬣狗张嘴，不发出声音，就是一个劲的骂：

‘你踏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烂怂一筑基期小卡拉米，往结丹期扎堆的赛博秘境里钻是吧！

我救你！我救个蛋啊！

现在我自己都出不去了！’

徐勉也跟他比口型：

‘你踏马谁啊！

我让你来救我了？

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踏马想来救我？！

滚啊！’

鬣狗紧张的扫视了一眼桌对面的伊万和索菲亚，确定两个畸变体没有发现他们的对话之后，继续对着徐勉比口型：

‘废话少说了！我告诉你！你要想出去，就必须向上走！

这里依然在螺旋天坑之内！是螺旋天坑的最底层！染毒代码的聚集地！

要想逃出生天，就要一路向上！’

一路向上？

那岂不是要通过利维坦公司的大楼？

徐勉想了想，对他比了个口型：

‘往上面走，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想好怎么才能不被杀了吗？’

这话一说出口，鬣狗就紧张的看向伊万和索菲亚。

下一刻，伊万忽然探出口器，在鬣狗的脑袋上一晃而过。

血从黑暗里顺着鬣狗的衣领流下来。

‘这人真特么是个小瘪三。’

‘而且，这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徐勉看着鬣狗的尸体。

‘是谁让他来救我的？

不想让我死的人，这世上好像……

只有两面佛了。

我欠了他的债，一旦人死，便会销债。

他自然不想，也不能让我死！

这个叫鬣狗的家伙，80%可能性是两面佛派来的！’

徐勉心生疑窦。

‘两面佛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可能是派人监视了我。

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

仅仅就只是监视吗？

他多半要跟我耍什么花招！

这老疯狗！真是该死！’

徐勉想明白这件事之后，对伊万和索菲亚重复之前的话术，顺利离开了家。

让徐勉难以接受的是，他在这一次和索菲亚说话的时候，竟然感觉脑袋晕晕的。

强烈的欲望正在冲击他的内心！

徐勉仓惶从索菲亚身边逃开，才没让内心的欲望继续发酵。

他左手捧着赛博蜡烛，右手握着七星镇尸阵化作的指虎，行走在蛛网道路之上，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怎么回事？

庇护之墙显然没有跳出弹窗，这说明我没中病毒。

既然没有中病毒，意识怎么会被影响的？’

徐勉骤然间想起九哥的情况。

‘对了……九哥身上，直到现在，都还有黑毛存在。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必定也找了不少高人，但都没办法灭杀黑毛的存在。

黑毛影响的是身体，不是脑机！

我远在20万光年外地球洪义社中的身体，怕是已经中招了。’

黑毛——也就是【渊】这种奇特的宇宙生命体，竟然能够绕过庇护之墙的限制，通过人的意识代码，直接感染人的身体。

‘真是……诡异。

明明已经影响到了脑机编译出的意识代码，却没有触发脑机中的防火墙。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原理？’

徐勉完完全全想不明白。

他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变化，感受意识代码中的灵气流动，倒是搞清楚了另一件事——

‘另外，心法的【抗腐蚀】特质，并不是没有生效。

【抗腐蚀】显然已经生效了——

这就是我直到现在都还没丧失理智，没有沦为繁殖机器的原因！’

徐勉想到这里，心下凛然。

‘如果不是恰好修炼了拥有【抗腐蚀】特质的心法，仅凭筑基期中期的修为来此，恐怕早就变成畸变体，加入疯狂的繁殖了。

此地凶险如斯……

黑毛，恐怖如斯！’

他知道，关于黑毛的真相——关于【渊】的真相，藏在利维坦公司之内。

可现在，他不能去利维坦公司。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捧着赛博蜡烛，迎着浓郁的黑暗，沿着蛛网道路前进。

在离开伊万家很远之后，他调用出了九哥刚刚投影到他意识代码中的“鲛人灯”——

他伸出手来，一团冰蓝色冷气在他手中幻化聚集。

眨眼间，便凝聚成了一盏由黑色合金组成灯盖、灯座，结冰玻璃组成灯筒，深蓝色亮光组成了灯芯的小型提灯。

徐勉靠近了灯筒，注视着深蓝色灯芯时，隐约能听到有鲛人的歌声宛转悠扬。

鲛人的歌声回响在黑暗的天坑底层，即便鲛人灯灯光冰冷，也依然给徐勉带来些许温暖。

他收起赛博蜡烛，提着冰蓝色的鲛人灯，克制着内心的一团邪火儿，踏入危机四伏的无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