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暑假。
暑假的时候特别热,但小时候无论多热都想出去玩。可能跟我的性格也有关系,我天性爱玩,但同一个村子的人都怕我,就是想玩也没机会。
现在有了毛毛和张松这两个好朋友后,我的本性逐渐暴露,像个假小子一样,跟着他俩到处去跑。
我们三个约好去小梁后,这件事已经商量快一个月了,在学校天天念叨着。
小梁后,位于我们村的西北方,西沟的北方。只不过三个村子都被山隔断了,所以往来都要走山路。
我们这里的地理环境就是这样,山不算高,但都山连着山,过了这座山眼前就可能有个村子。
从我们村到小梁后的这座山,对于我们孩子来说算比较高的了,翻过去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吧。
山路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在山的东侧,是光秃秃的岩石,在西侧,有一片特别茂密的松林。
我们三个沿着岩石路走到山顶,往下再走两三分钟,就进了松林。
“这林子里还挺凉快!”张松笑着说。
大片的松林,即使外面再热里面也会冷。进入松林的一瞬间,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突然打开了冰箱门,那种凉爽透过皮肤直达骨髓。
这松林里虽然凉快,我却不想多呆:“咱们快走吧。”
张松见我这么说,加快脚步跟上我,毛毛走在最后面。
至于为什么我不愿在松林里多呆,是因为松树在阴阳学说中属于极阴之木,容易招惹灵体。另外松树广泛种植在坟墓、陵园旁,常常与死亡相连。这对旁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我天生对阴物比较敏感,他们两个可能觉得很凉爽,我却觉得阴冷。
出了松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果园,这就是我们今天来此的目的。
果园里有苹果树、梨树等,上面结满了果子,这种苹果和梨子青的时候就能吃,一点也不酸,咬一口汁水直顺着嘴往下流。
“小妹,你在上边看着人,我们俩下去摘。”说完张松和毛毛就跳进了果园。
我在上边帮忙望风,左瞧瞧右瞧瞧,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慌张得不行,毕竟这是来偷东西,被抓住就糟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偷来的水果比买来的甜。
我看着张松和毛毛在树上一边摘一边用背心兜着,一会儿就摘了满满当当。
“谁!”果园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毛毛被吓了一跳,一个没抓稳,从梨树上摔了下来。被吓到的何止是他,我也被吓了一激灵,险些失足摔进果园里。张松从树上跳下来就要跑,却被那人一把抓住背心。
我们三个人落网了。
那人戴着草帽,穿的粗布短衣,皮肤黝黑,整个人看着很精神,看样子有四五十岁吧。
他把张松提溜到窝棚前,我们三个人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们三个娃子咋这面生,是谁家的?”
“我们是小兰峪的。”张松和毛毛都不说话,我硬着头皮说。
“小兰峪的都偷到这来了!”他语气特别严厉。
我的心怦怦跳。
“伯伯,我们就是看这梨长得太好了,实在忍不住就想摘几个尝尝。”
他瞥了我一眼,知道这都是我在说谎,但也没戳穿我。
“想吃就直接跟我说,自己爬上去摘干什么。几个梨子又不是舍不得给你们,你们看看,这庄稼地让你们给糟蹋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些树底下种着矮矮的植物,我也不认识,很多都被张松和毛毛踩坏了。
“伯伯我们知道错了。”我说。
“下次想吃就直接说,别再偷了。”
“嗯!”我们三个齐声说。
正说着,远边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听着就不像正常人发出来的。
我们三个人看向那声音,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人从山路走进了松林里。
“唉。”眼前的伯伯也看到了那人,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故事,就问:“伯伯,他是谁呀?”
那伯伯没有回答我,他拍了拍地上的石头。那石头看着溜光锃亮,应该是他专门坐着的。
果然,他一屁股坐到石头上,接着把张松和毛毛摘的梨子给了我们,说:“你们仨赶紧回家吧,从大路回去,别走山路了。”
我们不好意思的接过梨子。
“谢谢伯伯!”
见他并没有为难我们,我们如蒙大赦。没敢多留,灰溜溜的跑了。
上了山路,张松和毛毛也不知谁先起的头,撒腿就跑起来,我一个女孩子哪跟得上他们两个,没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双手扶着大腿,气喘吁吁的停在路上。
毛毛见状停下脚步,冲着前面喊道:“张松,别跑了,小妹跟不上了。”
听到毛毛的话,张松又返回来,他们两个陪着我在小路上歇着。
刚才那个笑声又传过来,只不过这次是在松林里,听着有些瘆人。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张松胆子很大,他说:“要不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别人没发现的秘密呢?”
小时候总是这样,看见好奇的事就想着是不是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或是跑到偏僻的地方,想着是不是藏着宝贝。
我现在就很好奇,但心底闪过一丝担忧,因为我觉得那松林不干净。
毛毛一般都是听我们俩的,没什么主意,我们去干什么他都跟着。
张松见我有些犹豫,铿锵有力的说:“怕啥,走看看去!”
我心一想,也是,这大白天有什么可怕的,于是我们一拍即合。
“走!”我说。
就这样,我们三个循着声音走进松林里,全然忘了刚才那个伯伯跟我们说的话。
我们蹑手蹑脚的走着,一直跟着那时不时传来的笑声走。在松林里走了得有二十分钟,才跟上那个人。
我们藏在树后面,深林子里,松树长得粗壮,足以挡住我们的身体。
那人现在正跪坐在一棵松树前又哭又笑,时不时还说上几句话。
我不明所以,心想着这肯定是个疯子。
本以为他有着什么神秘的事,现在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就在我想走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我看见他前面的那棵松树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他面前笑着。
她好像发现了我们,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