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里的希望

初秋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兴安岭下的小山村——红星村。阳光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但因为房屋低矮破旧,显得有些暗淡。村子里的屋舍大多是土坯房,砖瓦房很少见,显得有些破败。屋顶的炊烟从破旧的烟囱里缓缓升起,悠悠地飘散在空中,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的烟味,让人不禁皱眉。

远处的田野里,小麦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但麦子的长势并不好,山区缺乏灌溉设施。村民们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生活,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规律,但生活依然艰难。岁月在他们的面庞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也写满了生活的无奈。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在这片土地上耕耘,但收获却很微薄。

村东头一座低矮的三间土坯房,在岁月的侵蚀下,墙面已经斑驳,屋顶的蒲草在风雨吹打下也已蓬乱数处。院子里几只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觅食,偶尔发出“咯咯”的叫声。堂屋的炕头上,杨来福靠墙坐着,手中紧握着那张薄薄的纸,眉头紧紧蹙起。那是村长刚刚送来的通知书,上面的字迹清晰且有力:“杨旭同学,你已被星元市北辰高中录取,请在九月一号前办理入学手续,入学须缴纳学费每年五百元,住宿费一百元。”

六百块钱,搁在别人家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杨家来说,却是个让人犯难的数目。杨来福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年年辛苦劳作,刚四十多岁腰都有些弯了。去年冬天,他在山里倒套子,就是用马从林子里往外运木头,结果不小心摔了,伤还没好利索,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他老婆宋芳,风湿病缠身好多年了,时好时坏,一到阴天下雨,就疼得直不起腰。家里除了那几亩薄田,山里应时节能采些木耳、蘑菇和药材,但卖的价钱不高,一家五口人花用,常常捉襟见肘,实在没什么余钱。

杨来福眉头紧锁,炕里纳鞋底的宋芳也是愁容满面,泪水都似乎要从眼里溢出来,炕稍处杨旭低垂着头,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膝盖,仿佛试图从那粗糙的布料间探寻出解决难题的答案。他今年十六岁,刚刚初中毕业,报考北疆县一中落榜,原本以为自己的求学之路就此终结,却意外收到了星元市北辰高中的录取通知书。这封通知书既像是从天而降的福音,又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他深知,家里的状况实在艰难,这六百块钱的学费,对杨家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爸,妈,我不去了。”杨旭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倔强,仿佛已然下定了决心。“我出去打工,供弟弟妹妹上学,我是家里的老大,妈又有病,早就该帮家里一把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杨来福猛地抬起头,怒瞪着儿子,“你说啥?不上学,去打工?你才多大,就想象你爸一样辛苦熬一辈子?”

杨来福声音提高了不少,宋芳也慌了,声音中带着哭腔:“小旭,你这说的是啥胡话!好不容易供你到现在,咋能说不读就不读呢?”

杨旭低下头,声音愈发小了:“可家里实在太难了。”他的心中像有一团乱麻,既不想放弃上学的机会,又不忍心让父母为难。杨来福将通知书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着杨旭,声音坚定:“小旭,你爸我虽然没啥见识,但心里明白,咱这穷山沟里的孩子若想有出头之日,就得走出去,不然,这辈子就只能在这山沟里兜圈子。”他的声音虽低沉,却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力量。杨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语。

“要不,咱们去借借?”宋芳提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我回趟娘家,跟我哥说说?”杨来福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无奈:“算了吧,嫂子那德行,不借钱还表面过得去,说借钱马上就翻脸,可别让哥为难了。”叹口气:“我可不想让你再受委屈,都怪我没本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为自身的无能而自我怪罪。

“那咱们去找村长说说?”宋芳急切的道:“吃完饭我去送鞋样子,正好问问。”

杨来福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沮丧:“村长儿子这个月末结婚,咱们哪还能张得了口,原先借的都还没还呢。”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沉重得令人感到窒息,仿佛就连空气都凝结了。就在一家人愁肠百结进退两难时,吱呀的开门声,打破了这份沉重。杨来福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迈进院子。“杨旭,快,你师父来了!”说着赶忙起身相迎,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仿佛望见了一线希望。

杨旭的师父张宇是个越战老兵,独自住在村子不远处的山林里,一间简陋的木屋便是他的栖身之所。他总是穿着那件褪色的旧军装,腰间别着一个旱烟袋,花白的头发在山风中微微扬起,脸上刻着岁月的沧桑,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他不仅懂医术,常常用山里的草药为村民治病,不收分文,平日话不多,但很有见识,很受村民们的尊敬。

张宇微走进屋子里,杨来福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宋芳卷了纸烟,要递给张宇,张宇摆摆手,从腰间摘下旱烟袋:“纸卷的没劲儿,抽这烟袋抽惯了。”他捏了把碎烟,按到烟袋锅里,就着宋芳点着的火机点上,抽上两口,氤氲的烟气飘散而出。

“我从村部那听说,小旭接到通知书了?”张宇笑着看向杨旭:“还不错嘛。”杨旭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嗯,可是家里……”张宇摆了摆手,打断了杨旭的话,声音沉稳而有力:“我明白你的意思,学费不够是吧?没事,不必为这个烦心。”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笃定,仿佛在告诉杨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是坚实的后盾。

杨来福有些惊讶:“张哥,您这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仿佛在揣测张宇的真实想法。张宇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打开来,里面是一沓钞票:“我猜你们可能为学费着急呢,来福伤还没好利索,家里没啥进项,日子肯定紧吧,这钱先拿去用着。”杨来福和宋芳愣住了,眼神中满是感动和犹豫。杨来福搓着手,声音激动:“张哥,您帮过我们多少次了,这回……我真不好意思再麻烦您。您一个人也很不容易的。”

张宇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孩子上学,这是正事儿,外人看笑话,我能吗?良心都过不去。”他把手绢往炕上一放,又抽了两口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宋芳把钱收起来,眼眶里泛起了泪花,连连道谢:“张哥,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宋芳起身下地,张罗着做饭,却被张宇阻止了:“别忙活了,住得又不远,我这就回去了,小旭跟我住两天,要走了,我们爷俩亲热亲热。”

杨旭跟着张宇来到山里的木屋。在一处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河潺潺流过,河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木屋是一间简单的木刻楞,外墙由粗糙的原木搭建而成,显得质朴而坚固。张宇把木屋收拾得挺干净,屋内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木屋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松树挺拔繁茂,微风吹过,松涛阵阵,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山林的宁静与深邃。

张宇走进厨房,从柜子里取出两个粗瓷碗,倒满了酒,又从案板上端来两碟简单的菜:几片腌制的咸菜、两个切开的咸鸭蛋,还有一碟花生米。师徒俩对坐在木屋的桌边,张宇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说道:“小旭,咱爷俩有缘师徒一场,师父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要到远处上学了,师父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嗯,师父你讲,我好好听着。”杨旭举起碗,敬师父,俩人对饮,三年多了,他俩常这么喝酒。

张宇放下筷子,严肃地道:“第一,做人要正直,处处讲理。不能恃强凌弱,也不能忍气吞声。心中有正气,做起事来就理直气壮,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你的路会越走越广。

“师父,我记住了。”杨旭郑重地点头。俩人再对饮一口,张宇接着道:“第二,要学会独立,勇于迎难而上。跟师父学了六年多,能教的都教你了,这些安身立命的本事,要活学活用。到外面,你就不是孩子了,而是一个男人,别指望家里和别人。”

“我明白,师父。”杨旭的声音中透着坚定:“我到了外面一定靠自己,不再让爸妈和师父操心。”

第三次对饮,张宇放下酒碗,眼神中透着一丝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好一会儿才道:“第三,审时度势,见贤思齐。”他顿了顿直视杨旭的眼睛:“你得学会看人、看事,遇事的时候,多想想那些伟人先贤是怎么做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忍一忍。”

杨旭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理解师父的话。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师父,我怕自己做不好……”张宇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傻孩子,师父不是让你去当圣人,只是希望你能在复杂的世界里,保持一份清醒。遇事别冲动,多想想,多看看,多学学别人身上的优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别忘了抬头看看天,想想那些比你优秀的人是怎么做的。他们能行,你也能行。”

师徒俩聊着天,酒一碗又一碗,直喝到月上中天。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张宇一时兴起,喝干碗中酒道:“走,和师父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杨旭跟着张宇来到木屋外的空地上,月光如水般洒在他们身上。张宇脱下外衣,露出精瘦而结实的肌肉,他摆了一个起手势,说道:“尽管用力攻过来吧。”杨旭也摆好架势,眼神中透着一丝兴奋:“师父,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左手前探,右手后扬,身体微微下蹲,脚下横扫,奔张宇脚踝,张宇以硬碰硬,也抬腿踢出,两条腿撞在一起,砰然作响。杨旭收腿出拳,大喝一声,左拳猛地击出,直奔张宇的胸口。张宇身体一侧,轻松躲过了这一拳,同时右拳如闪电般反击,直取杨旭的面门。杨旭急忙低头躲避,顺势一个转身,右脚飞起,踢向张宇的腰部。张宇轻哼一声,身体向后一仰,杨旭的这一脚落空。紧接着,张宇的左脚猛地向前踏出,右拳如猛虎下山,直击杨旭的腹部。杨旭双手交叉,挡在身前,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身体向后退了几步。月光下,师徒俩的身影交错,拳掌相碰。张宇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他的拳势刚猛无比,势若奔雷,脚步灵动矫健,飞纵如虎。杨旭也不甘示弱,每一招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他的拳法刚柔并济,既威猛,又灵动,每一拳都带着风声,每一次躲避都显得灵活而果断。

师徒俩翻翻滚滚,足有半个小时,才逐渐停歇下来,俱是浑身汗如雨下,气喘吁吁。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银色的光辉。“痛快!”张宇伸手拍了拍杨旭的肩膀,“好小子,越来越厉害了!”

“还不是因为师父教得好。”杨旭一脸憨厚的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哈哈哈,这马屁拍得服……”张宇哈哈大笑,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不过,你这小子的进步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再过几年,说不定连我都打不过你了。”

杨旭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父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和你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