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果汁

与矩阵幽灵的接触，比白石晓预想的要简单得多。

或者准确来说，不是他找到了这群电子幽灵，而是他们，反过来找上了他。

当天的晚上，白石晓穿过了大半个城市，按照警署提供的资料，前往位于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区。

这处工业区荒废已久，一旦了晚上，街道上就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只有空空荡荡的厂房，以及冷风吹过门窗的呼啸。

“……”

白石晓穿过街道，按照情报所记载的方位，径直走向了一台靠在墙角的果汁贩卖机。

这台冰柜一样的机器大约两三米高，正孤独地伫立在街道的尽头。

它背靠着墙壁，内部的照明灯正散发着微光，照亮了一排排排列整齐的饮料，美味之水、劲爽汽水、果汁牛奶，都是常见的饮料，看起来似乎和普通的果汁贩卖机没什么不同。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里少有人经过，但相比于附近的其他设施，这台机器干净得有些诡异，屏幕、按键，甚至玻璃都没有太多的灰尘……就像常常有人使用一样。

“嘀！”

按键音在这个冷清的地方显得有些响亮，白石晓站在贩卖机前，有些生疏地按来按去，试图按照说明进入所谓的隐藏界面。

他很少使用这种自动贩卖机，好在资料里贴心地附上了具体的步骤。

是的，这台看似普通的果汁贩卖机，却是矩阵幽灵用于提供服务的常用的几种机器之一，通过特定的步骤就能远程接入他们的服务器，然后进行诸如购买情报之类的操作。

不过有趣的是，这个步骤并不是每次都能奏效，矩阵幽灵似乎有一种隐藏的判定机制，来确定是否要为操作者提供他们的服务。

比如现在的白石晓，不管他如何调整，都始终无法进入情报里提到的隐藏界面，更别提后面的部分了。

“行吧。”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的“故障中”字样，白石晓耸了耸肩。

反正他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来这里碰碰运气，因此也没有太过失落。

他按下按键，退回了主界面，然后顺手购买了一瓶树果汁。

但就在他选好了口味，等待着饮料从投递口滚落的时候，等来的却不是易拉罐哐啷掉落的声音，而是骤然亮起的屏幕。

“！”

前面提到，矩阵幽灵通过这种机器来远程操作，实际上他们不仅仅售卖情报，还提供包括数据分析、监控控制、特殊商品交易等一系列违禁服务。

而有趣的是，他们选择交付货物的方式也和贩卖机类似，顾客在屏幕上完成支付，这些原本不存在的商品会神奇地出现在贩卖机内部，然后和饮料一样通过底部的投递口掉落，极其方便隐蔽。

金黄市的警察们也试过搬回几台这种特殊的贩卖机试图研究，但警署的技术人员们拆开之后却发现，这些特殊的贩卖机和普通的机器并无两样，储存在内部的商品也都只是些普通的饮料。

研究员们只能猜测他们是通过软件手段做到的，因为矩阵幽灵可以随意地将不同的机器选定为专用设备，似乎并不需要特殊的硬件支持。

但至于矩阵幽灵到底是怎么把商品远程投递到机器内部的，几乎没有人知道。

不过白石晓今天却看到了，类似的效果。

滋——

在细碎的噪音之中，贩卖机的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一束光线从屏幕中射出，然后在半空中由虚凝实，最后竟然凝聚成一具站在白石晓面前的人型身影。

刺眼的白光逐渐暗淡下去，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数码面具的男人，竟然从光芒中走出，站在了白石晓面前。

“啊？”

少年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在屏幕和对方之间来回看了看，甚至还想试图伸手确认一下，但被对方轻松地避开了，但这个闪避的动作，却真真切切、确确实实地证明了他的存在。

不是投影、不是幻术，而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啊？”

但白石晓还是没从惊愕中醒来，他茫然地按着额头。

这几年来，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魔法、超能力什么的看得太多，以至于都有些平平无奇，甚至他自己也算是个超能力者，但眼前这一幕如同科幻一样的场景，还是让他几近呆滞。

但就在他还沉浸在惊讶之中的时候，这个从屏幕里蹦出的人却主动和他搭上了话。

“初次见面，白石晓。”

“你……你认识我？不。”

白石晓摇了摇头，问出了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你是谁？又或者说，你是什么？”

显然，关于对方知道他身份带来的冲击，还远远比不上亲眼目睹一个虚拟人物突然从二次元转到三次元。

隐藏在数码面具后的男人低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有趣。

“不用紧张，虽然人们以幽灵称呼我们，但我们并不是鬼魂。”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偶尔还夹杂着一点电流的杂音，这让这个声线的真实性大打折扣。

但即使从外貌到声音都被刻意隐藏，对方的话语却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身份。

矩阵幽灵，这个如同都市传说一般，仿佛存在于真实与虚幻的组织，却在白石晓刚准备展开调查的时候，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嗯，而且还是以一种科幻片的方式出场。

“老实说，我倒宁愿你们是鬼魂……至少我跟它们还算熟悉。”

白石晓凝视着那张流动着像素色块的数码面具，失笑说道。

“所以……你们就是矩阵幽灵？”

“是的。”

“那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恢复了冷静的白石晓轻声问道。

“不，我们没有找你，是你在寻找我们，不是么？特搜官先生。”

男子指了指旁边的果汁贩卖机，然后从底部的凹槽捡起那罐树果汁，递给了白石晓。

“岳竹果？品位不错。”

“喔，我不知道原来你们会监视每一个顾客？”

白石晓接过易拉罐，淡淡说道。

“不，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顺带一提，你刚刚用的步骤是几年前的老版本了，我们已经更新过好几次，警署也该更新一下你们的资料库了。”

“靠。”

白石晓暗骂一声，启开果汁，灌了一口。

岳竹果的味道在甘甜中略带一点成熟的苦涩，但甜与苦的均衡把握得极好，美味的果汁让他轻松了许多，逐渐找回了以往的冷静和敏锐。

“你们不会监视每一个顾客，但在我操作出错之后，却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自言自语着梳理着逻辑，同时也是在隐隐试探着对方的反应。

但对方却只是笑而不语，当然，脸上的数码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戴着的面具竟然用像素点拼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出来。

“所以说回来，你们还是有事需要与我商讨，不然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与我见面？”

“所言甚是。”

对方的痛快让白石晓有些惊讶，从刚刚开始，他始终没摸透眼前之人的底细，于是他继续追问下去。

“关于什么？”

“超梦。”

显然对方有点过于坦诚了，甚至完全不在意这里是不是一个适合谈论秘密的场所。

“咳！等等，这里还有……”

白石晓咳了一声，刚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却被他反过来打断了。

“白石先生，我们并不介意这位小姐旁听。”

男子有些抱歉地微微颔首，但嘴上却毫不犹豫地说道。

“以及，虽然只是个人意见，但或许也应该让她参与进来。”

白石晓眯了眯眼，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缓缓转身，朝着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喊道。

“既然他这么说了，你也一起过来聊聊如何？”

他叹了口气。

“跟了我一晚上的娜姿馆主？”

幽蓝的波纹在虚空中涌动，最后缓缓显露出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