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兼棕色的墙体看起来比较新,应该是一两年内新刷的,甄黎知道有很多老小区都是重新做了外墙保温,刷了新漆。
眼前有个老人正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一只手里提着一个折叠凳,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黑色录音机,里面播放的是一段秦腔。
甄黎用胳膊肘轻轻戳了一下亚力昆,接着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老人,示意他赶快追上去,亚力昆会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人跟前,“你好大爷,跟您打听个人。”
大爷停下脚步,对着亚力昆审视起来,这时,甄黎也来到老人身边,发现老人一脸的警惕,她连忙递给亚力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随即拿出自己的证件向老人解释,“大爷,我们是城东区刑警队的,跟您打听个人。”
老人微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证件,点点头,神情稍放松了一些。
随后,甄黎拿出手机,将屏幕解锁以后递到老人面前,“大爷,照片上的人你见过吗?”
大爷凑近手机,再次微眯起眼睛,“嗯……”老人摇摇头,“没见过。”
和大爷分开后,两人继续往前走,目光四处观察着哪里还有可以问的人,这里是老小区,住的多半是老年人,况且现在是白天,就算有租房的年轻人,也都去上班了,所以看上去人比较少。
这时,前面一楼有个窗户上的一幕引起了甄黎的注意,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年男人关上了窗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个老男人有点慌张,她更加无法确定这慌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就是注意到了,大概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有点出神了,听到亚力昆叫了声“甄姐”才回过神来。
“甄姐,我们去哪儿问问吧。”亚力昆用下巴指了指左侧楼前空地上,甄黎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空地上的老榆树下,四个老太太围着小桌子坐着,看样子应该是在打牌。
一般这种悠闲自在的老太太大都是在小区住了很多年的,她们平日里也大都是没什么事儿,晒晒太阳打打牌,说说东家长,论论西家短,楼上楼下住了什么人一般也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于是当下就和亚力昆来到牌桌跟前,甄黎刚想说什么,其中一名瘦小精干的老太太有些兴奋地把手里的牌全部出了,用略显调皮的语气说了句“我赢了”,并发出爽朗的笑声,甄黎觉得这一幕很有些趣味,便多看了几秒,不过在这期间,她眼角余光随时注意着另一边。
“洗牌洗牌。”另一个老太太边说变上手整理扑克。
这时,坐在甄黎对面的老太太抬头看向甄黎和亚力昆,甄黎正好借此机会搭话,“你好大妈,跟你们打听个人。”
随即甄黎两步走到老太太跟前,将手机上的照片拿给她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老太太盯着屏幕看了一眼,摇摇头,旁边有点微胖的的老太太凑上来,“我来看看。”不过照片还没看到,老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敛,看看甄黎,再看看亚力昆,“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甄黎和亚力昆对视一眼,正在洗牌的老太太抬眼看了一眼微胖老太太,给她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说“现在骗子多,谨防上当”。
甄黎和亚力昆只好再次拿出证件给各位老太太看,老太太们这才放松下来,先是洗牌的老太太和微胖老太太各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接着是那个瘦小精干的老太太凑到了屏幕前,她看了一眼,把眼睛微微眯了眯,又凑近了一点。
“应该不认识吧,我敢肯定至少不是咱们这栋楼的。”微胖的老太太说。
“不,我见过。”瘦小精干的老太太抬起头,“我真的见过,还真就在咱们这栋楼。”
“在哪儿见的?什么时候见的?”亚力昆问。
“四单元。”老太太指着另一边,“就是那边最边上那个单元。”
甄黎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不由得想起刚才她刚才看到一楼窗户里发生的一幕,看来很有必要去一趟。
“什么时候,我得想想……”老太太咬了咬下嘴唇,歪着脑袋想了想,掐着手指算了半天,“应该是……是23号……反正那会儿天还没黑,我看到她从四单元出来。”
23号,甄黎回想了一下,那天正是她和亚力昆在鲁庄的第二天,也正是水灵山公园火烧案发现的头一天。
“以前见过她吗?”
“没有!”老太太干脆地摇摇头,“我当时还想这人以前咋没见过呢,应该是谁家的亲戚。”
“谢谢你大妈。”甄黎给亚力昆使个眼色,两人正准走,精干老太太拉住甄黎,“丫头,咱们这小区是不是出撒事了啊?”
老太太眼里八卦的成分中夹杂着一丝担忧,其他人也是类似的眼神。
“只是案件相关人员,我们也只是例行走访而已,放心吧阿姨,没什么事儿。”
“那就好。”几个老太太都松了一口气。
甄黎和亚力昆往四单元走去,在到单元门之前,甄黎拉了拉亚力昆的胳膊,亚力昆不明所以,甄黎低声解释,“一会儿到了先去102。”
“为什么?”
“完了再跟你解释,听我的。”
甄黎想先去验证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不是错觉,反正为了调查露营地火烧案死者的身份,四单元整个楼上楼下都要走访一遍的。
走上水泥楼梯后,甄黎敲了敲门,里面听不到任何动静,难道那人刚才出去了?不应该啊,刚才虽然和几个老太太说话,但她眼角余光也随时注意着这边呢。
甄黎又敲了一次,但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她看向亚力昆。
“要不——”亚力昆悄声说,“咱们先上楼上看看?”
这样也行,甄黎点点头,转身往二楼走,右脚刚迈上一个台阶,背后隐约传来动静。
两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男人从门后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