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今天陪我去城外走走。”
清晨，少爷突然的提议让高杰吃了一惊。自从府试失利后，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可是老爷那边，”高杰有些犹豫。
“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少爷摆摆手，“就说我要去散散心。”
高杰连忙去准备。
他带了些干粮和水，又偷偷揣上了那本《说文解字》，这是他的习惯，随时都要带着书。
出了李府，少爷似乎轻松了许多。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看起来就像个寻常书生。高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门。
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官道两旁的柳树已经抽出了嫩芽。少爷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久没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
高杰注意到，少爷的脚步比平时轻快了许多。路过一片桃林时，少爷甚至哼起了小曲。
“高杰，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少爷指着一株开得正艳的花问道。
高杰仔细看了看：
“回少爷，这是海棠。”
少爷笑了：
“不错嘛，连海棠都认得。”
高杰脸一红：
“小的在书上看到过。“
两人继续往前走，渐渐远离了官道。少爷似乎对这条路很熟悉，带着高杰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少爷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那时候还没这么多烦心事，整天就知道玩。”
高杰站在一旁，看着少爷难得放松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感慨。他取出水囊递给少爷：“少爷，喝点水吧。”
少爷接过水囊，突然问道：
“高杰，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高杰愣了一下：
“小的没想过。”
“说实话。”少爷盯着他的眼睛。
高杰犹豫了一下：“小的想读书。”
少爷笑了：“我就知道。”他拍了拍身边的石头，
“来，坐下说。”
高杰小心翼翼地坐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少爷平起平坐。
“你知道吗？”少爷望着远处的山峦，“我小时候也像你一样，对读书充满热情。可是后来，”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科举就像一把锁，把我锁住了。”
高杰默默听着，他能感受到少爷话语中的无奈。
“有时候我在想，”少爷继续说道，
“如果我不是生在李家，如果我不必考科举，会不会活得轻松一些？”
高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起自己在山村的日子，虽然清贫，但至少是自由的。
中午，两人在一处小溪边休息。高杰取出干粮，少爷却摆摆手：
“今天不吃这些，我带你去尝尝真正的美味。”
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庄，少爷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小店。
“王婶，来两碗豆腐脑！”
少爷喊道。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笑着迎出来：
“哟，这不是李家少爷吗？好久没来了！”
高杰惊讶地发现，少爷在这里完全放下了架子，像个普通人一样和老板娘说笑。
豆腐脑端上来，白嫩嫩的豆腐上撒着葱花和辣椒油，香气扑鼻。少爷大口吃着，还不忘招呼高杰：
“快尝尝，这可是城里吃不到的味道。”
高杰尝了一口，确实鲜美异常。他注意到，少爷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却洋溢着难得的笑容。
下午，少爷带着高杰去了集市。
这里比县城热闹得多，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少爷兴致勃勃地逛着，不时停下来看看这个，问问那个。
“高杰，你看这个！”少爷拿起一个木雕的小马，“多精致啊！”
高杰凑近一看，确实栩栩如生。
他注意到，少爷的眼睛里闪烁着孩童般的光芒，这是他在李府从未见过的。
夕阳西下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踏上归途。少爷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似乎不愿这么快结束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高杰，“少爷突然说道，“谢谢你今天陪我。”
高杰连忙摆手：“少爷言重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少爷摇摇头：“不，今天你不是书童，我也不是少爷。我们是朋友。”
高杰抬头看向少爷，夕阳的余晖中，少爷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回府的路上，少爷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默。
但高杰知道，这一天对少爷来说，就像牢笼中的鸟儿终于展翅飞翔，虽然短暂，却弥足珍贵。
高杰虽然有着前世的记忆，但12岁孩童的身体和心智终究限制了他的认知。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小盒子里，明明知道外面有更广阔的世界，却怎么也够不着。
比如现在，他正跟着少爷在集市上逛。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眼花缭乱，但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些小玩意儿，会转的风车、会跳的青蛙、五颜六色的糖人。
“高杰，你看这个！”少爷拿起一个精致的九连环。
高杰凑过去，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记得前世在电视上看过这种益智玩具，但从未亲手玩过。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九连环，笨拙地摆弄着。
“不是这样玩的。“少爷笑着示范，“要这样，这样，”
高杰看得入神，但怎么也学不会，他说“好难啊！”
少爷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小，慢慢来。”
二年时间，高杰发育的很快，身高比少爷高出半个头。
高杰不服气地又试了几次，还是解不开。
完全没有手机游戏的可操作性，把九连环还给少爷：
“不玩了！“
少爷哈哈大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高杰脸红了，
他活到一世的人，只是身体有点不听使唤，
和父亲在山中打猎养起来的杀气，也被书卷气冲刷掉，
逛了很久，高杰注意到少爷已经满头大汗，他四下张望，
“少爷去那边茶摊坐会儿吧。”
茶摊里，高杰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辈子的习惯。少爷点了碗糖水，喝的眉开眼笑。
“慢点喝，别呛着。“高杰提醒道。
少爷点点头，但还是喝得急了，呛得直咳嗽。高杰连忙给他拍背，又好气又好笑：
“说了别急，怎么就不听呢？“
少爷愣住了，眼神柔和下来。
下午，少爷带高杰去了城外的河边。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昏昏欲睡。高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清凉的河水里。
“小心别着凉了。“少爷提醒道。
高杰却玩得不亦乐乎，用脚丫子激起一串串水花。
他偷偷看了眼少爷，看到对方跃跃欲试，便劝道：
“少爷不也来试试！“
少爷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脱了鞋袜。
两人并排坐着，把脚泡在河水里。高杰感觉很舒服，满面笑容，少爷也被他感染，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高杰，“少爷突然问道，“你将来想做什么？“
高杰淡淡的说：“读书，考科举。”
“为什么？“少爷追问。
高杰没想和少爷解释太多，有些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