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夜中,雪仍然未停。维塔倚着凡尔,和他一起坐在堆满雪的桥边上,脚下是已结冰的渊黑大海。凡尔点亮身后的一排电灯,映的他的身影有些苍白,风夹着雪,刮在两人的眉头和睫毛上。风雪刮起凡尔长长的刘海和鬓角,在灯光下露出他浓厚的俊美侧脸,看的惹人自卑。维塔把他的脸扳向自己,浓密的黑睫毛下是堪比完美的红色眼睛,眼神迷离又悠远。用双手冰凉的指尖捧起他的脸颊,维塔在他的鼻尖上啄吻了一下。
冰冷的风刮的难以睁开眼睛,虽然裹着大衣,但仍然还是头疼欲裂,维塔不记得那夜晚是怎样消退的,唯一难以忘记的是风雪中灯光下他的侧脸,刺入记忆深处,让人泫然欲泣。
凡尔站在巨大玻璃雕窗前看着雪景,空旷的房间衬的他像个孩子,维塔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上还穿着昨天工作时的衣服,但已经被烘干了,只剩温热。凡尔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灿烂地笑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笑了。”“怎么会,为什么”凡尔拉上外套,把手贴上玻璃“昨天你看起来就像个惨遭不测的天使”“你是在自夸吗”凡尔忍不住挑起一边眉毛,扯下头上的红宝石发夹放到维塔手心,顺势坐到床边的地板上。后脑勺的发丝被维塔一丝不苟的盘上去,再用发夹固定住。“其实稍微乱一点也没关系”“不,就这样吧”维塔用手整理着他的刘海,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脸颊上面留下多年的伤疤颜色暗沉,心情无比复杂。
“已经准备好了吗”“我已经准备了好几天,最近真的很累啊”“辛苦你了,这里的雪景看的人都心烦了”犹里转向自由:“我拜托你的那件事…”自由整理着发带上的发丝:“铃好像没想留人,况且这里也没有有价值的”犹里转过身去,加热指尖的温度,把废弃稿纸烧掉,又叹气:“自由,你何必那么听她的话”“….我能信得过人不多”自由看着犹里的背影,刀鞘似的眉毛斜入鬓角,冷色的瞳孔目光刺骨。
黄昏乌云密布,冷风穿过墓碑间的缝隙,密密麻麻的石碑插在灰暗的草地上,风不停息,火焰般的红发翻飞,犹里抽出烟坐在墓碑上,慢悠悠地抽起来,烟散到风中,没入墓园的角落。他喜欢在抽烟的时候来这个世界,踱步在石碑之间,往昔的点滴被一点一点记起来,以免过长的岁月磨灭掉灵魂。虽然每天最多只抽一支,但长年累积下来,自己的肺部也随时间逐渐衰竭。身体深处好像灼烧起来,后是止不住的呕吐,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发黑,眼睛和耳朵像是被人捂住,听不见也看不清,挣扎着从草地上爬起来,低头,洁白的袖口被血染的通红,思绪被拉回多年前相同的景象。身下是一片血泊,灰黑的草浸泡在这来之不易的猩红养料中,天地间只剩下血腥的红色。
世界开始跨越,太空黑白交替,犹里脸色苍白,闭眼调动全部力量在时空中撕开裂口,金色纹路爬满了他外露的皮肤,自由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咬牙强忍着好奇没有上前。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子榆翻动手腕,召出细小的光点在纯白宫殿里亮起来。柔和的光让犹里的脸稍微有了点血色,“完成了,等稳定了再出去吧”他把红的快渗出血的头发拢到肩后,虚弱地靠着墙壁,“行,你先休息吧,之后的交给我”自由看到老朋友这样,只是一阵心酸,往纯白殿外走去。
他负责对世界的探索,以及作为底牌,在大多数时候,自由都必须得主动站在前面,就算他是这里最小的。窗外白雾笼罩着的山层层叠叠,临时组的队伍已经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站在雾气里。“夜槐?”“嗯没错,你也很吃惊吧”离镜插话,“对,我已经不做文官了”夜槐偏过头,她的面容比上一次去自由探望时还要沧桑,“这也算是在转换心情吧…这次是我们三个吗”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有三个就足够了”离镜跳下山头,向山下走去,瞳孔收缩,调动起雾气,为几人让出一条视野清晰的小道。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古庙,山间的浓雾笼罩着四野,将天地间的界限模糊得近乎消失。古庙静静地伫立在这片朦胧之中,青灰色的砖墙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石阶上,青苔悄然蔓延,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火气息,一阵微风拂过,雾气轻轻摇曳,庙影也随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