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重返源门

我吞下一口魂血，镜月印燃起三成真纹，强行护住自己的骨链脊柱。

赵磊痛得满头冷汗，可他没倒。他死死用牙咬住自己裂开的手掌，脚步一寸寸向前挪。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比我更像“源印承者”。不是因为力量。而是他没退。

第三重，叫做【丧影】。这是我们真正开始动摇的地方。

因为这一层，不剥皮、不剔骨——它直接“拉走你的魂”。我先是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极熟的声音：

“九，你回来了。”

是苏雁的。我下意识转头。

雾中，果然出现一个人影。她穿着我们最后一次任务时的战袍，站在暗雪中，眼中有光，唇边含笑。

“你还在跑。”她说。

“你什么时候停下来陪我？”

我怔住了。我不是不知道那是假的。可我“想”信。

赵磊那边也一样，他像是看到了他妹妹，那个被月印吞噬的女孩。她伸手牵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赵磊眼眶瞬间红了。

我吼了一声：“别看她！”

他咬牙一声爆喝，反手一拳砸在地面上！那地竟然应声而裂！

“你不是她！”他怒吼，“她——从不拦我走路！”

虚影崩碎，魂渊再沉。我们终于——踏到最底。不是台阶的底。

是——“源渊”的最深处。那里没有光、没有回音、没有空气。

只有一块碑。冰封其上，灰白如死骨，古咒环绕，三重锁缠。

它不是站立的碑，而是“卧着”的——像是某个沉睡者的墓碑。我上前一步，魂识颤栗。

镜月印自动浮现，发出一种细微的“痛”声。赵磊拉住我：“这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拨开冰霜。碑文显现。三个古印。一线斜刻，一点逆生，一魂入渊。

【逆界初印】

那一刻，我全身发冷。不是寒，是“压”。这块碑不是封着什么。而是——“它自己”。

我忽然明白了。归印，不是九印之约的开始。它是“为它”量身打造的枷锁。

逆界初印，是它的“原名”。而我们这些所谓的“印者”，从一开始就是围着它转的碎屑。

“我知道你要什么。”碑底有声音响起。

不是音，是魂识回响。

“你想灭它。”它说。“但你，是它选中的人。你越抗，它越成。你若不愿，唯有一法——将我，吞下。”

我怔住。赵磊也愣了。“你是说，我们得——让它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是。”那声音冷冷道，“只有如此，归印之路，才不会再生它。否则，它终将裂你们中的一个，化为逆印新主。你选。”

碑下的锁咒忽然松动。一道暗焰，从碑心溢出。那不是火，是一种“活着的意志”。

我看了赵磊一眼，他沉声说：“你别冲动。”

我没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敞开魂海。那一刻，我让“它”进来了。不是认输，是我——要看清它的“源”。

那团暗焰，从碑心蜿蜒而出。不若火，不若雾，不若魂。它是意志，是印脉溢出的残识，是一种“存在之前”的存在。我没退。

它靠近的刹那，我魂海内的灵珠，竟自己旋转了一下。不，是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被“唤醒”。

“它认你。”赵磊低声。

他此时已经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魂火摇摇欲坠。

“你体内那东西，跟它，是一对。”他说完这句，口中喷出一道黑血，印脉寸寸龟裂！

我眼皮猛跳。他的魂链竟在脱节！

我想止住他，已来不及。他强撑着坐起，手中结印，怒吼：“天师六脉——护魂！”

“破阵不难，撑你才难！”他死死咬牙，额角青筋如索！

那印诀一出，我背后魂海中的灵珠忽然猛地浮现！不是我调动的！是它——自己升上来的！

紧接着，一道“印火”从我脊骨冲天而起，直冲碑心！逆界初印竟然“应声”！

整个碑——动了！

不是开，不是塌。是“挣脱”。那碑不是封别人，是封自己！

我灵珠陡然灼热，仿佛被一个巨手狠狠攥住——不是痛，是要爆！我强压住骇意，双手结镜月印势，强行稳住灵魂内涌！

碑文之中，那斜刻的“逆”字忽然燃起血红色火痕，随后一股无形的压力猛地砸在我们两人身上！赵磊仰头一吼，魂血从耳口并流！

我怒吼：“撑住！它要印我！”

灵珠与初印之间的牵引——已经不可逆。

我只能选择：接！那一瞬，我全身印纹炸裂！镜月之印浮现、扭曲、剥离！灵珠开始“换核”！

我看见自己的魂链，一环环化出暗金色光泽，与碑文中刻下的“逆界印络”逐点契合！

那是——“初印核纹”！

“姜九……你若真印它……”赵磊几乎是在断魂之声中低吼，“你……还是你吗？”

我闭上眼，轻声应他：“我不是为了保名字。我是为了，不让它再有人背。”

最后一环印痕，贴入灵珠最深之处！

轰——！碑崩！不是炸！

是从中劈开，黑焰中，一道形若蛇骨的“印核本魂”浮现虚空。它没有形，却有影。

它没有名，却被称为——【逆】。那一刻，我魂火完全炸开！

灵珠爆裂，瞬间重构！镜月印在体内彻底融合，与“逆界初印”连为一体！

赵磊看到我魂海中浮现的那枚“新珠”时，呆了一瞬。“你……你不是归印者了。”

我抬头，声音低沉沙哑。

“不，我是。”我轻声说。“只是，现在……是归逆之印。我接了它，归印——也就能被我斩。”

下一秒，黑渊颤抖！源门的根基，开始崩塌！整座渊域如断骨裂齿，被强行撕碎！

赵磊嘶吼：“它在反噬！它不想你带走初印！”

我转身冲过去，一把将他拽起！

他魂链残损，已不能再战！

“闭息，我带你出去！”我怒喝！我将他锁进镜月魂链后，回身召唤“逆印之环”！那是刚刚构成的初印本源！

我用它，开启——【反渊之路】！脚下黑渊裂开一条“逆流魂道”，如同退潮般将我们“甩”出深渊！不走原路！

因为原路已不认我们！我抱着赵磊，魂链环绕，将印核压入体内锁印！魂识全开，强撑昏迷！

一路穿骨、破渊、踏魂火！足足冲出三十丈虚空之后，身子骤然一轻！我们，被“吐”了出来！重返源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