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 慕寒
  • 李千澜
  • 2271字
  • 2025-05-12 08:54:27

桑府门外的混乱却没扰了桑府内的清净,芸娘将刘壮狠狠收拾一通后,便吩咐府中仆从将刘壮赶出了桑府。

刘壮自然不肯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不肯走,芸娘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上,将他踹翻在地,“贪恋这荣华富贵,也不知道留在这,有没有命享。瞧瞧这府中之人除了你日日疼爱的十五姨太,可有人心向着你,这均是平日里你作恶太多的下场,”,芸娘狠狠提着刘壮的耳朵道,“今日你不离开这,明天我就弄死你。”

刘壮浑身颤了颤,指着芸娘控诉道,“这么些年了,我竟不知我身边的婆娘这么恶毒。”

芸娘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方才被扒光的十五姨太此刻正瑟缩在角落里,她身上披着一件麻布衣,还是一个妇人着实不忍,丢给她的。

如今这破烂的麻衣如她的救命稻草一般,被她紧紧裹在身上。

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十五姨太见刘壮落了势后,没有一秒犹豫的离开了这。

刘壮见她走,顿时便上前追赶,抓住她的胳膊,“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十五姨太指甲狠狠在他脸上划过,“丑肥鬼,滚呐。”说罢,她抬头望着眼前豪华的宅子,脸上露出鄙夷的笑,“我平日里处处讨你欢心,不过是因为你财大气粗,能保我过上富贵的生活罢了,你当真以为我喜欢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身上可有一处优点?”十五姨太越说越气,朝刘壮脸上啐了一口,“如今你落了势,倒别耽误了老娘大好前程。”

看着两人狗咬狗,芸娘只觉通体舒畅。

官差很快赶来,见这一片混乱,连忙驱赶了围观人群。

他目光在刘壮和芸娘身上扫过,喝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芸娘指着刘壮道,“官老爷,民妇要状告刘壮与民妇自己,侵占他人钱财宅院。”

官差有些发愣,“当年不是桑少爷病死,桑老爷因伤心而远离他乡,府中也没有了其他主子,由您继承的财产吗?”

当年人人这么认为,是已这二十余年间,芸娘与刘壮名正言顺的吃着桑府的,用着桑府的。

门内突然有道声音传来,“事实正如官差所说的这样。”

官差在合德为官三十余年,是认识桑老爷的,仔细辨认片刻后,惊讶道,“桑老爷,是您回来了?听闻当年你远离合德为令公子求药,如今您荣归故里,可是令公子的病已好转?”

官差的话无疑是在桑老爷心头撒盐,他强忍住窒息的痛,装作无事一般朝官差笑笑,“桑某无能,未能救回儿子。”

桑老爷转头看向芸娘,“我今日来,只想为我儿子办场丧事,丧事过后,这宅子里的一却都复归于你。”

芸娘眼眶通红的望着桑老爷,只对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与对刘壮的盛气凌人不同,此刻的她瑟缩着身体,垂着眉眼道,“桑老爷……是我对不住你。”

桑老爷感叹道,“咱们之间倒不必说这个,当年是我忽略了你,你有了外心,也怪不得你。”

芸娘摇头,她想起暗夜里的无数次殴打与侮辱,“当年的你对我是极好的,是我身上福中不知福。”她撩起衣袖,露出狰狞的陈年旧伤,“你走的这些年,是我噩梦的延续”,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磕了两个响头,“这些年我已受了惩罚,我祈求你的原谅。”

桑老爷来到她面前,将她拉起,“我从未恨过你,又谈何原谅?”

芸娘泪流满面,“可惜我当年识人不清呐。”她转头看向桑府,“你的东西我还给你。”

桑老爷拦住她的去路,“你不必离开,我只想借桑府为若寒办一场丧事,丧事办完,我自会离开。”

芸娘摇头,将桑老爷的手甩开,丢下一句,“我不配。”便快步离开了。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柳慕与颜嬷随着桑老爷进了桑府。

对于桑府,柳慕是陌生的,可又不那么陌生。

“桑老爷,这院子我可否随意逛逛?”

桑老爷点头后,柳慕迫不及待的提起裙摆,朝桑若寒曾经居住的卧房跑去。

她潜入桑府时,是夜晚,桑府屹立在漆黑的夜色中,让人瞧不分明,此刻她站立在桑若寒曾经居住的卧房中,企图找到一点熟悉的影子。

可她站立良久,视线在屋中打量许久,却一丝熟悉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脑海中陡然撞进初见桑若寒的情景,那个如鬼魅一般躺在床上,如恶鬼索命般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时眼神中有如饥似渴的期盼与渴望,他以为自己看见了生机。

却不知认识自己,才是真正的将桑若寒推入了绝路。

她上前一步,想让脑海里的他更清晰一些,却陡然看见床头里若有若无的用指甲划出的痕迹,这是桑若寒留下的痕迹,她扒开床榻,只看见成百上千个死字交叠在一起,这一刻,那些字如利刃一般猛的交叠在一起,狠狠刺向柳慕的心脏。

她险些站立不住,她艰难的挪动脚步上前,手指摩挲着那些字。

她懂他的,死不是他所求,站着生才是。

死有千万种方法,简单又随意,可生机却难求,他等待二十余年,不过是想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能体会世间幸福安乐。

在过去的多年里,桑若寒是已什么心境面对死亡?又是在何种境遇中战胜自己求死的念头,一心向生?

她身子瘫软在地,她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口,艰难的喘息着,同时成串的眼泪迫不及待的从她眼眶滑落。

“放过她,我会用自身的神魂护佑雪灵族不受外族侵扰。”

“我太孤独了,苦等二十载才等来一个愿意陪伴我的人。”

“后来我才明白,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站在那里,我就会爱她。”

桑若寒说的这些话,每每想起,就如蚂蚁啃食她的心脏。

桑若寒到底是对自己多深的感情,才会让他愿意放弃自己渴求已久的生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些活着时候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在两人天人永隔时,反而成为了时时割肉的钝刀子。

她压抑的喊叫出声,低声呢喃,“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

她浑身颤抖着,手抓着床榻让自己强撑着站起,擦去自己眼角的泪,让自己可以更清楚的看清那些痕迹,“桑若寒,你成功了,你让我永远都忘不掉你了。”

“我欠你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门外的颜嬷听见柳慕压抑的哭声,顿时便急了,想要冲进屋内安慰柳慕,却被桑老爷拽住,“走吧,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又能从何安慰呢?让孩子自己待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