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芸走到方默尧面前，目光像是要把方默尧看穿，语气很是强硬，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私语：“你这要走？晚会还没开始你就要走？你把人家夜殊当回事了吗！”
方默尧对上方丽芸的视线，他不想吵，更不想在夜殊生日晚宴上面吵：“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比夜殊生日还重要啊，又是那个安语吗！！”
方默尧听到安语的名字，紧紧锁着眉头，目光不再柔和：“您能不能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眼看着我儿子都要被毁了我怎么冷静！让你好好听我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呢方默尧！”方丽芸声音越发刺耳，周围人一阵骚动。
此时夜殊闻声而来，站在两个人旁边：“方阿姨，您别生气……”随后又看了一眼方默尧，他目光猩红，神情冷漠。
夜殊拍了拍方默尧的胳膊，方默尧没有任何反应。
方丽芸忽的将声线压低，但是透出一股狠厉：“生日礼物给夜殊了吗。”
方默尧抬眸。
“那里面是你们的戒指，你放哪了！”方丽芸又忽的大声。
听到这，夜殊免不得一惊。
戒指，是什么意思？
方默尧眸色暗了暗，压着所有的怒火，关节被攥的发白：“您怎么就还不死心呢……”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方丽芸一把拉住方默尧，吼叫着：“你今天敢走！方默尧你今天要是再敢就这么走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方默尧被拽得一踉跄，站稳后又一把甩开方丽芸的手，抬眸，目光与方丽芸对上，毫不退缩。
语气平淡如水，却令人寒战：“我早就不是您儿子了，不是吗……”
方丽芸瞳孔变大，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眼里红着，血丝清晰可见。
“啪”的一声，声音响亮清脆。
这一次，方丽芸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方默尧一耳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耳光震慑住了，一时间诺大的大厅里一片死寂。
夜殊看到这场面赶忙扶住方丽芸，目光却一直盯着方默尧，眼里满是心疼：“方阿姨您这是干嘛啊。”
方默尧脑袋嗡的一声，脸撇到一边，脸颊滚烫，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转过身，红着眼往大门走去。
不顾方丽芸歇斯底里的叫声，方默尧只是寻着自己内心的声音。
方默尧往前走着，身后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但是在进入方默尧耳朵时却像是被遮上了一层布，他什么也听不清。
他只是向前走着，一直走着。
身后又传来叫他名字的声音，闯进他的耳朵，在脑袋里四处乱撞，连回声都能清晰听到。
方默尧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刘志把刘微微送到夜家门口。
“你进去吧，完事之后给爸爸打电话。”刘志说着。
刘微微点点头，往院里走。
刘微微提着个礼盒刚进了院里，就看到方默尧阴翳着脸，目光空洞。
刘微微眨巴着眼睛，上前一步挡在方默尧面前：“尧尧哥……”还没等话说出口，就看到了方默尧眼角的泪。
刘微微惊呼一声：“尧尧哥，你怎么了！”
刘志刚要走，看到了方默尧的身影，也走了过来。
“爸爸，尧尧哥不说话……”刘微微一脸担心。
“默尧。”刘志拍了拍方默尧，见他眼神不对，就想着把他送到医院去，又转头安慰刘微微，“没事，应该是累了，你先进去吧，爸爸把哥哥送回家。”
说罢就扶着方默尧往车里走。
方默尧好像灵魂刚刚回来，眨了一下眼睛，轻轻挣脱开刘志扶着的手，声音有气无力：“我没事，您走吧。”
刘志看着方默尧这状态，也不放心：“跟妈妈吵架了？”
方默尧别过头，眼泪滴落，还逞强：“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刘志见他这么说了，也不再执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妈妈给你的压力太大了，我知道，但是她的问题你也知道，多包容她一点吧。”
方默尧睫毛微微闪烁，自嘲似的轻笑一声。
是的，方丽芸的问题太久了，心病是治不好了，所以方默尧应该给予她更多的包容和理解，因为那是他妈妈。
可是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的吗，哪一次方默尧没有包容她？
方默尧一直都理解方丽芸所经历的苦痛，他也会心疼他的妈妈，可是他的妈妈从来不照顾他的感受啊。
方默尧不语，只是缓缓迈开步子，往自己车里走去。
夜色渐浓，凉风侵袭。
车刚开出别墅区不远，鸣笛声响彻天际。
急救车与方默尧的车擦肩而过，方默尧的心一皱缩，瞬时的骤停感让方默尧一瞬间停了呼吸，不受控制地猛的又吸了一口气。
方默尧已经没有精力再开车，顺势将车停在桥下的停车位上。
待车停定后，方默尧在驾驶位上往湖边看去。
万物融为一体，黑暗，悄无声息。
方默尧下车，三三两两的人迎面走来。他只是吹着风，在桥上站定。
“我真的已经不怪你们了，你没必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安语有点无奈。
“好的小语，我知道的，但是你如果需要我，我会尽量把你欠你的好好补偿一下好不好，让我能够陪陪你……”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现在挺好的，叔叔已经在给我找新的保姆阿姨了，不劳烦您了。”安语打断她的话。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好吗小语？”
安语走着走着，走到了桥上。一道光影散落在眼前，风吹乱了头发，熟悉的身影出现。
安语把头发别到耳后，在认出方默尧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
“喂，小语，你在听吗？”
安语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哦我听到了，那我先挂了。”
放下手机后，安语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方默尧，她以为她不会再遇到了方默尧了。
方默尧只是向远处望着，高高的身躯隐没在夜色中却显得如此单薄，他身上只剩下衬衫，西装外套在夜殊那里。
安语无意识地缓缓走上前去。
她越走越慢，越靠近心越跳得厉害。
方默尧似乎感受到什么，扭头对上了安语的目光。
安语定住。
两人就这样，望着彼此。
方默尧眸光闪烁，眼眶忽的发红，他别过头不再看向安语。
安语察觉到不对，走到了方默尧身边。
“你，还好吗？”安语淡淡地说了一句，心里却是无比难受。
她感觉方默尧遇到了什么事，可是她没资格问，更没办法替他分担。
方默尧双手交叉着搭在栏杆上，泪水被风吹散，蒸发。听到安语的话，他低头，呼出一口气，声音哑着：“没事。”
安语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知道方默尧现在一定很难受，方默尧在她面前很少有这么颓废的时候。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方默尧身边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更加焦急。
方默尧整理了情绪，在麻木之后感受到的风格外寒冷，他单薄的衬衫经不起冷风袭扰。
方默尧偏头看向安语。
逆着光，安语看不清方默尧眼中的情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
安语没想到方默尧会问这个：“我这就要回家了。”
方默尧听到这，拉起安语的手腕往车里走：“送你回家。”
安语左手捏着帆布包的带子，右手被牵着。
这次安语没有任何抗拒，她只是想多陪陪现在的方默尧。
到车里，方默尧瞥了眼手机，微微的一串未接来电。
方默尧紧锁着眉头，给刘微微打了回去。
“尧尧哥……”对面声音哭得颤抖，“你怎么才接电话……”
方默尧听到刘微微的哭声，心里止不住颤抖：“怎么了？”
“妈妈在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