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互通有无 未雨绸缪

为换得九龙天书的讯息，俏如来派人约见颢穹孤鸣。双方于中苗边界再度会晤，升起一道结界笼罩俏如来、明渊凰与颢穹孤鸣。

对于俏如来的谨慎，颢穹孤鸣不以为意。他的视线落在其侧，打量着胆敢虎口夺食的明渊凰。

颢穹孤鸣称赞道：“英姿飒爽，气魄非凡。有你这般出色的孩儿，你的父母一定常常为你感到骄傲。”

明渊凰昂然回应：“多谢，我也认为我很出色。只是做到力所能及之事，不足以让亲人以我为荣。夺取九龙天书，不过是我弦歌剑姬明霜，成名路上的第一步。”

听出弦外之音，颢穹孤鸣哈哈一笑：“好一名弦歌剑姬，巾帼不让须眉！俏如来，你甘心让百武会成为她的踏脚石？”

俏如来回复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俏如来不介意，助明姑娘龙腾九天！”

“借你吉言。”明渊凰取出天书残本，“现在，开始交换吧。”

在俏如来的要求下，双方打开书册放在地上。明渊凰故意放慢步调，提防着随时到来的偷袭。

“你真小心。”颢穹孤鸣此言，既是说明渊凰，也是说俏如来。

“我赞同俏如来——防人之心不可无。”明渊凰收起新的筹码，回到俏如来身旁，“九龙天书到手，记得履行承诺。”

“嗯？”颢穹孤鸣狐疑地审视两人，猜想着他们做了何种交易。

“俏如来不会忘记。”俏如来转向颢穹孤鸣，“最后一件事情——请苗王替我向温皇问好。”

颢穹孤鸣一愣，再度仰天大笑：“哈哈哈……史艳文有子如你，让孤王欣羡啊！”

“请。”

双方各自离去，迫不及待地回去整理讯息。俏如来交代了一些事项，便与明渊凰踏上归程。

易书过后，中苗皆已收齐九龙天书的内容。双方的下一步，都是前往鬼祭贪魔殿，与永夜皇交涉。

俏如来深知，这场王骨争夺战已经在所难免，因为他与颢穹孤鸣同样输不起。

“你说要助我一飞冲天，此话当真？”

听到明渊凰发问，俏如来停下脚步：“姑娘才貌无双、智勇超群，相信不久便会名震天下。”

明渊凰嘴角上扬：“别恭维了，我可不吃这套。虽然你讲的是事实，但是本姑娘心如明镜，不会被花言巧语哄骗。”

‘明姑娘喜欢真诚的赞美。’俏如来心中一动，暗自记下这条情报。

明渊凰边走边道：“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举世板荡，正是我辈侠士一匡天下之时。我没兴趣成为英雄，但我愿意帮你，因为你身上有我没有的——仁德。我想月泠会帮助你们史家，也是因为在史艳文身上看到了相同的品质。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若顺路，我不介意陪你走一程。”

这番话真心实意，不夹杂任何算计。也许是月神的人性作祟，她才会放下人魔殊途的定见，跟一名将死的敌人讲这么多。

“明姑娘……”

“先别感动，我没说不收钱。”明渊凰回眸与俏如来对眼，“不索取代价的给予，很容易形成人情债，麻烦。”

怜悯也好，欣赏也罢。她虽继承明月长泠的情感，但她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因为留情是对彼此的残忍。

俏如来哑口无言，默默在心头又记上一条。

来到正气山庄，明渊凰突然想起一事。时隔数日，史家人应该都已经得知小空被抓，但是不清楚他被改造成戮世摩罗。

上次雪山银燕没有认出，不代表俏如来也认不出。为了大义，史艳文可以放弃亲生儿子，但他绝对不会放任小空被魔世控制，危害中原。

‘不能让他们见面，不能让他们打扰帝天。’

见明渊凰若有所思，俏如来询问道：“明姑娘，怎么了？”

明渊凰回神道：“正气山庄，果真气派。若是你拿不出千金酬劳，就用正气山庄的地契抵债好了。”

俏如来先是一怔，随即竟然思考起来。

‘不会吧，他不会在认真考虑吧？本凰一心卧底，你却想让我赔进去？’明渊凰急忙辩解，“我是说笑。你可以先欠着，我相信你的人品。”

开玩笑，她是以身入局，不是真的贪财。正气山庄，中原枢纽，这个包袱休想甩给她！

俏如来正欲开口，忽见大门打开，史艳文驱车而出。

“精忠，你回来了。”史艳文询问俏如来，“这位姑娘是……”

明渊凰抢答道：“我叫弦歌剑姬·明霜，十八岁刚出道。大名鼎鼎的史艳文前辈，幸会。”

史艳文回礼道：“侥幸成名，前辈两字艳文愧不敢当。”

“前辈过谦了。晚辈借故来访，正是敬仰云州大儒侠之名，欲了却一桩心愿。”明渊凰对俏如来道，“俏如来，你已经得到完整的九龙天书，接下来有何打算？”

俏如来思忖道：“明姑娘，我们并无得到完整的九龙天书。不只是我们，苗王也没有。”

“嗯？”史艳文敏锐地问，“精忠，发生何事？”

“父亲，是这样的……”俏如来将九龙天书之争道来，巨细无遗地讲述他与神蛊温皇的局如何被破。

史艳文大吃一惊：“竟有此事？身负超卓根基，仍然深谋远虑，永夜皇太可怕了！比起苗疆的威胁，魔世才是中原最大的敌人。”

“孩儿也是这样想。”俏如来坚定道，“唯有中苗齐心，才能对抗魔世，所以孩儿打算……”

俏如来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最大的敌人就在眼前，光明正大地窃听计划。

…………

怀揣十万两行路，明渊凰百感交集。钱到用时方恨少，一朝富贵如浮云，真真天意弄人。

明渊凰郁闷不已，发觉俏如来亦有心事，便安慰道：“放心，本姑娘虽然不无敌，但是保护你足够了。我自创的‘弦心剑曲’，丝毫不惧群战，来多少杀多少。”

这部功法是她在不悔峰悟出，超越了钵昙摩罗的成名绝技。论武学资质，除了无我公子以外，她自认不输任何人。

俏如来消沉道：“俏如来相信姑娘的实力，但我仍然忧心叔父与堂妹。还有银燕，因为小空被抓的事情，训练的进展缓慢。樱吹雪前辈讲，如果不能解开他的心结，他就不能静心。”

“相信令尊，一定能激发雪山银燕的斗志。”

交谈间，两人抵达血色琉璃树。俏如来入内汇报情况，明渊凰则待在阵法之外回传消息。

没过多久，俏如来匆匆而出。看他神色凝重，明渊凰猜测与天擎峡的形势有关，于是旁敲侧击。

“时间不多了，还要去哪里？”

俏如来不假思索道：“去梅香坞，找冥医前辈与独眼龙前辈。”

“冥医……”明渊凰皱了皱眉，“缺战力也不至于让大夫上阵，还是说你要他医治什么人？”

“不是我，是师尊。”俏如来毫无防备之心，对明渊凰和盘托出，“师尊叫我通知冥医前辈，为父亲医治双脚。我想，应该是为了天擎峡的结界。”

“原来如此。”明渊凰没有多问，以免俏如来起疑，“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两人行至半途，百武会的干部郭筝急急来报：“盟主，苗王发动攻势了！”

俏如来一惊，与明渊凰对视一眼，速速赶往魔世外围。

与此同时，苗疆大军深入中原，如闯无人之境，直奔鬼祭贪魔殿而去。百武会侠士群龙无首，只能眼看苗疆侵门踏户。

天擎峡内，无我公子严阵以待，欲拿苗军血祭化魔池。然而，苗疆绕开了天擎峡，俨然要以狼王爪为先。

“没来吗……”无我公子仰望高崖，转身返回魔军驻地，“终究按捺不住了。”

“刑官。”六大军势整齐划一，面上皆是恭谨之色，没有一丝愤懑懈怠。

无我公子摆了摆手：“本来预备作战，操练一下新兵，奈何事与愿违。既然如此，吾等就行个方便，且看鬼祭贪魔殿。”

“是！”

而在鬼祭贪魔殿，神天恍若未闻烟硝，还倚在御座上安眠。戮世摩罗一旁守护，完全放空外围的防御。

早已收到情报的煞魔子无动于衷，全神贯注地稳定通道。修罗国度的魔兵鱼贯而入，随后便被暗之军势接引，排队进入神秘阵法当中。

迄今为止，偌大的鬼祭贪魔殿依旧没有守军。究竟是神天太自信，还是祂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

如果中原分得出人力，一探腹地，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消失的魔兵在哪里？

另一方面，明渊凰身法全开，独自拦截苗疆之人。但见月灵挟万钧之势坠落，崩断行军之路。

“带兵马交易，看来苗王也深谙未雨绸缪的道理。”明渊凰飘然降下，立于无弦琴之上，“不过人多又如何？你注定止步于此。”

颢穹孤鸣嗤之以鼻：“凭你一人，也想阻挡孤王？”

话甫落，苍狼、女暴君、千雪孤鸣，还有两名陌生战将，在颢穹孤鸣身后一字排开。六名高手加上千军万马，堪称最强阵仗。

“一人，足够了。”明渊凰气聚涌泉，足下生风，琴旋剑卷引飞叶，意挽无弦射狼王。

“剑气！”千雪孤鸣惊呼一声，拔出笑藏刀舞刀急挡，‘这名少女的功力……’

众人纷纷招架，周护自身之余，不忘替颢穹孤鸣扫除剑雨。颢穹孤鸣趁机蓄势，一拳击溃叶刃风暴，连人带琴一同逼退。

明渊凰顿足止行，脚尖夹琴一扭，登时飞身而起，躲过众将的反击。气劲被琴身吸纳，月灵回旋浮空，横置一掌之前。

“杂鱼再多，又有何惧？”明渊凰剑意凝琴弦，琴心奏剑魄，双手抚弄无弦天音，“碧海潮生曲。”

筝音铿锵短促，势如平地风涛，乍生波澜万顷。猝不及防之下，磅礴内力传导入体，五音与五脏共振，剑意与真气交感。

三声未止，闻者已是暗负内伤。除了根基深厚的女暴君、千雪孤鸣与颢穹孤鸣，其余人都嘴角见红，甚至七窍流血。

“苍狼！”千雪孤鸣一时情急，顿遭琴声乘虚而入，不由得呕出一口血，“啊……不能让她再弹了！喝——”

千雪孤鸣强行提气，拼着内伤反噬的危险，爆发全力攻向明渊凰。明渊凰掀琴收煞，反手夹住笑藏刀，接琴撞退千雪孤鸣。

利索破空而来，明渊凰一把攥住，在女暴君惊恐的目光中，拽来以琴左右扇打她的嘴巴。辣手摧花的快感让明渊凰上瘾，可怜的女暴君挨了数下又被打飞。

“喝——”颢穹孤鸣暴喝一声，袭向屡次坏他大事的明渊凰，欲将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明渊凰注意到，两名陌生战将蠢蠢欲动。一者铁手出匣，一者手剑出鞘，伺机支援颢穹孤鸣。

‘奇诡迅捷之类的武者。’明渊凰心念一动，抡琴抵住颢穹孤鸣的攻击，瞬化明霜剑刺穿他的手掌。

“啊！”颢穹孤鸣倏然吃痛，不及施展宝典武学，只得与明渊凰拉开距离。

“父王！”“王兄！”

“劝你们别轻举妄动。”明渊凰振剑威慑，“我若引爆游脉的剑意，你们必受重创。死伤是小，耽误九龙之争，这罪过就大了。”

颢穹孤鸣勃然大怒：“你在威胁孤王？”

“非也，是提醒。”明渊凰望向苗军后方，俏如来等人已经赶到，“如果苗王执意鱼死网破，我也只能为自保而杀人。我的目的只是拖延，现在任务完成了。”

“嗯？”

“王上。”女暴君捂住红肿的脸颊报告，“中原的人来了。”

明渊凰收剑一跃，运起轻功翻到另一边。见她完好无损，俏如来放下悬着的心，看向穿过人群的颢穹孤鸣。

‘苗王也受伤了。’俏如来感到不可思议，明渊凰的战力强得超出他的想象。转念一想，他就释然了。毕竟是钵昙摩罗的女儿，有超乎寻常的实力很合理。

明渊凰却在想：‘俏如来是不是怀疑我了？就算假托武学特殊，以我的年纪也不可能有此修为。只要稍作联想，他就会想到我是魔族。人魔势不两立，我必须提前想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