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霄本不想杀人,但奈何余千沙下了死令,就算是用人堆也要把李凌霄堆死,绝不让他带走余千浪。而他一路飞行早已灵力不支,刚刚又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施出了火球术炸开密室的门,现在体内空空如也,靠着道基缓慢的恢复速度实在不足以支撑他带着余千浪飞走,所以在千军万马的围攻之下他只能倚仗肉身力量奋战。
时间一长李凌霄难免疲于应对身受数刀,也是被逼得急了实在无可奈何,李凌霄才强压着心中的负罪感下了杀手。李凌霄没这样杀过人,并不知道用多大的力量去砍人才会死,所以他每一刀都用全力,使得出手过于很辣利落令人心中发毛,人们很难想象这种动作和力道是出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之手,一时间竟真的震慑到了军队。余千沙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能看出来李凌霄的状态不好,至少他再也没用过那种控火的力量,显然已经陷入颓势。此时若不拿下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所以他再次下令并设下重赏要求军队拼死一搏。
重赏之下必有莽夫,不断有军队冲上前去送死,李凌霄为了保命则来一个杀一个,人杀得多了他也有些麻木了起来,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机械地对冲上来的人作出反应,一砍、一劈、一闪,一个个人头落地。
余千浪:“师兄,别…别杀我临海城人。”
面对余千浪的要求,李凌霄突然从疯狂的杀势中清醒了一分,才意识到这里毕竟是余千浪的故土,他将这巨城修到自己的道基中必然是对此地极有感情,自己现在的作为确实有些对不起他,杀人的负罪感再次涌上李凌霄的心头。
李凌霄:“千浪……我也不想,但是若我不杀他们,今天死的就是我们!”
余千浪:“师兄,让我与王兄谈谈,我能劝动他。”
李凌霄:“千浪你认真的吗?你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余千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虽昏迷但是神识仍能够感知到一些外界的事情,我原来不信,现在亲眼所见不得不信,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李凌霄很犹豫,他又一刀扫开了迎面而来的两个士兵,然后缓缓将余千浪放了下来,他对着远处的余千沙大声喊到:
“二王子!千浪有话对你说!”
余千沙骑着马往前靠了靠,军队顿时停了下来,战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对兄弟的对话。余千浪还提不起力气,勉强支撑着向余千沙鞠了一躬,说道:
“哥,放过师兄吧。勿要再造杀孽啊。”
余千沙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他原以为千浪会求自己放过他,或者质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对他。甚至就算是他要求自己放过他们两个人,余千沙可能都会考虑考虑,但他没有想到这个蠢弟弟一开口竟然为这个外人求情。放过他又怎么样呢?放过他之后,他走了你要留下吗,就凭你现在这幅模样凭什么面对我的千军万马?余千沙心中莫名地恼火,不悦地说:
“千浪,事到如今,你就想说这些?”
余千浪从余千沙的眼神中看明白了一些东西,低头思量了一会儿。
“哥,千浪未曾想过要与你为敌,也从未想过要争夺王位,我们原来不必至此,今日之事皆由我起,若师兄死,千浪亦死。哥,你当真要置千浪于死地吗?”
这话说得余千沙有些语噎,他心中感叹余千浪还是那个余千浪,还是这么温文尔雅大义凛然,他有些失望,还很生气,他很想直接下令踏平这两个人,但是他做不到他在这一刻还是心软了。
余千沙:“咳……你……”
余千沙话未说完,一个声音粗暴地插进话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紧接着一个方脸男子骑着马闯进了战局,他身着反光蛟纹袍,身后跟着一队数百人的军队个个披坚执锐气势不凡,在场的士兵看到他们纷纷让路,不少人口中惊呼:
“啊,是大王子!”
“这些人是,城墙守卫军!他们不在外墙守妖兽怎么到这里来了。”
临海城的士兵分成三类,人数最少但武功高强专职守护王室的王宫守卫;遍布临海城各地的治安军队城防军;以及专门与妖兽对战的城墙守卫军。这三种兵以王宫守卫单兵作战能力最强,但是在组成方阵集体作战时却是城墙守卫军最强大,他们甚至强大到能直接颠覆整个临海城的政权。所以这批部队一向只允许在外城墙驻扎,一方面保护城内的人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稳固统治。
大王子竟然私自调动城墙守卫军,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余千沙的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因为他明白这人的到来会让整个场面完全失控。果然如他所料余千风立刻开始了他的发言:
“妖人李凌霄!他乃是兽原一种能够拟化人形的邪恶妖兽,他潜入临海城多年是为了从内部攻破我王城,引兽原妖兽来犯,意图彻底覆灭我人族!更可恶的是,他竟然暗中杀害了三王子余千浪并协助同族妖兽潜入,幻化成三王子形态来蒙骗我等。这等险恶妖物,天理难容!”
在场将士一听顿时惊呼四起窃窃私语了起来,李凌霄则听得窝火直接反驳到:
“你在那信口胡诌些什么呢?你才是妖兽!兽原我也去过,什么妖兽能拟化人形?谁见过?你少血口喷人!”
余千风并不理会李凌霄的叫骂,继续说到:
“这妖人学人语学的还真像,各位不妨想想,哪有人能飞天遁地操火弄水的?他刚刚杀我临海城将士的时候那副残忍不仁的样子又哪里像个人类!而且这位假的三王子,大家不少是看着三王子长大的,海捕大典你们也看到了,以前谁见过三王子能够操控水流?他这段时间不知道遭了什么天谴,没由来地受了重伤,却连御医都查不出端倪,为什么?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所以人类的医术自然束手无策。而这妖人李凌霄,正是知道了他的伤情才特意来此营救,他在外城墙处已经残忍击杀了镇南将军等数百名将士,当地不少百姓见证,证据确凿,所以城防军认定有妖兽入侵这才赶来除妖!妖人!你还有什么狡辩?”
李凌霄本来被他这话气得不行,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虽然不实却都难以辩解,特别是击杀了南城墙百人的罪证李凌霄确实无法反驳心中愧疚,一时间他也沉默了起来不知如何言语。而李凌霄的姿态更让在场的将士都坚信大王子说的是事实,立刻有不少人附和着喊了起来:
“是啊,三王子以前那么温柔,从来没见过他打架,怎么突然就有了这身本事呢!”
“对啊对啊,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奇遇得到名师指点,可是谁也没见过他的师父和同门啊,那李凌霄一来就杀人,定是非人!”
“现在看来还是大王子说的有理啊!”
“是啊是啊,我的好几个兄弟都是被妖兽害死的,妖人你们偿命来!”
呼声此起彼伏,群情激奋,许多将士将自己的私情也代入其中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定了李凌霄二人的罪。李凌霄看着这一切,回忆起了南国都城的事,眼神渐渐冷漠。余千浪也很着急忙想解释,但是刚刚提起一口气就触动了旧伤立刻不由自己地咳嗽了起来。
余千风乘胜追击,对着余千沙说道:
“二弟,我理解你此刻悲痛的心情,莫要再被妖人蒙骗,那不是三弟是妖兽拟形!他此刻已经醒来,你若再顾念旧情不愿下杀手,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余千风这话话中有话,余千沙自然不会听不懂,他刚刚那一套话忽悠无知的将士还行,但是知道真正内情的王族又岂会相信,不过余千风的话倒是提醒了余千沙,余千浪已经转醒若是放任他活着只怕就算他自己不追究先前种种,他以前的党羽也不会放任他们二人安然地在王宫生存,更何况那个一心想要传位给他的余生老不死也还活着。想到这里余千沙的眼神立刻又冷了起来。
弟弟啊,你可别怪我,你要是一直这么睡着该多好。
余千沙抬起手发出了指令:
“弓弩手,既已确认三王子并非人族,不必留情,将他们,射杀!”
一直隐于刀盾兵身后的弓弩手终于出列,搭弓拉弦对准了余千浪和李凌霄二人,蓄势待发。余千沙一直没下杀手是因为一时兴起念了旧情,现在面对着残酷的现实他还是选择了王权,决心诛杀余千浪。
万箭齐发,李凌霄闻声而动,一把拉过前面的余千浪挡在了他身前,此刻的李凌霄很不一样,他的眼神很冷,里面闪烁着令人心寒的金光,箭雨在他眼中被洞察地一清二楚,只见他手起刀落斩下了一根箭矢,然后左侧半步横身躲闪又避过一箭,接着手中用力一拉将余千浪拉至身前紧贴腰身堪堪帮着余千浪躲过一箭,二人紧贴再一转身,像个陀螺一般旋转了起来又避过数箭,一套动作一气合成,顿时看得现场众人都傻了眼,余千风心中忌惮非常忙大喊到:
“继续放箭,放箭!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躲下去!城墙守卫军,给我上!”
话音落下,李凌霄已经一把背起余千浪还用身上的衣物将两人绑在了一起,他一路躲闪一路挥砍一路逃蹿,竟然一点点地逼近了围成圆的军队,为了避免误伤弓箭手停止了射击,李凌霄立刻抓住机会一刀猛劈而出,顿时将前面一个盾兵砍碎,然后一脚狠狠踢出登时把这个倒霉的将士给踢飞了出去,这一脚他用上了灵力爆发,这短短的时间他稍微恢复了一点点灵力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用出,以打开缺口逃生,这一脚果然竞功,被踢飞出去的将士狠狠地砸在军队中顿时砸飞了一片人,李凌霄立刻跟上左拐右弯灵巧地绕了出去,居然真的让他突围成功。就在他心中暗喜,打算立刻向着内城墙逃跑的时候,面前又来了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你们还没完没了是吧!给我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