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寒风势渐盛,各家各户都在储备过冬的货物。星尘国国都靠近四季之城的冬城区,今年的雪也是早早落了满城。
丞相府的马车驶出城门,沿着驰道向星方国行进。行至国界线,迎面走来一个人。
“素月郡主?”
车夫一句话令丞相慌了神。前几日不知何人放在他枕下的死亡告知书如今正放在自己袖中。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
帘外传来素月的问候。
“素月郡主回来省亲怎么不让下人提前说一声呢?老夫今日公务在身,不便相迎,还望见谅。”
“丞相大人何必跟我客气?您是太子哥哥的外祖父,自然也是我的亲人。”
“丞相大人此番去往星方国应是商谈联姻细节吧。我听闻太子哥哥因拒婚一事又惹叔父生气,星方国公主也并不情愿,何必百般为难呢?”
“万一太子哥哥娶了心爱之人要废后立新,却碍于两国情谊不得之,恐怕……先皇后不就因此而死吗?哦,不对。先皇后是与我母妃起了争执才落水重病逝世的。”
她的话音刚落,帘内飞出几支暗器。马车中的人从窗口跃出,躲过暗器的素月抬手勾画魔法阵接下后续的攻击。
“真不愧是高级魔法师呢,丞相大人。”她甩甩手,望着他逃亡的方向,“可你真能逃得掉吗?”
靛色魔法阵凝结,丞相周身的空间塌缩,断其退路。
嗯?她的种族源力不对劲!
“素月,你怎敢联合外族残害亲族!”丞相厉声指责,回头却发现只有她一人。
“噢,外族?”她笑了笑,瞳中亮起一抹紫色,回归本音:“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是星尘国名正言顺的郡马爷。”
与此同时,四季之城冬城区,职业魔法师培训基地。
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师出同门果然还是难破招。不过栗教官,你真的熟悉我吗?”
被高马尾青年称作栗教官男人面色沉重,因为青年外露的种族源力不是巫医种,可他的外貌与身手又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蓝浮,你竟敢联合外人残害同族!”
“呵,我怎么会是外人呢?”他冷笑一声,皓月爪出鞘,“我可是蓝家明媒正娶的少主夫人。”
“!!!”
镜头回到两人的小院。
素月坐在堂前台阶上,见蓝浮回来急忙起身询问:“如何?”
蓝浮拉着她回到房中,关上门。
“解决了。作为替换的瓷种也就位,下一步就看能从星尘国人皇那里搜出多少证据。”
素月松了一口气,“比起人皇,我更担心长老那边。这次解决的是长老们的直系下属,若是追查起来会十分危险。”
“放心。长老们能够以莫须有清算异党,我们自然也能行此策略。况且优衣这招移花接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相较于她的忧虑,蓝浮就显得异常轻松。
“赞美‘粉绿’两位灵甲将军吧,她们可是初创者。”
“如此算来,我们这些伎俩都是前人玩剩下的。”他感慨着,不禁好奇起她们的关系,“传闻她们是对立的极端。一位天赋异禀但遭人嫉妒陷害,一位以勤补拙却受尽讥讽压迫。她们之间怎会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默契?”
“黄甲将军呈给千琴的‘关于将军们日常行为的观察报告’中曾写道:粉八对绿四极为欣赏,我偶尔从她眼中发掘出超越欣赏的情绪,或许能称之为,喜爱。但绿四对天赋聪颖者的心理阴影极深,她总是逃避粉八的关心。”
听完,蓝浮不禁猜测:“她们的默契也许是强者之间的逻辑同频?又或是花精种与森精种同源的关系?”
“年岁久远,答案已然不可追。但至少,她们本人相互理解,后人的看法对她们而言并不重要。”
“嗯。”蓝浮深表赞同。
“对啦,下月三号是墨君长孙的周岁宴,科陈邀请我去参加。”
蓝浮的脸色瞬间冷下来,问:“以什么名义?”
“呃……”素月欲言又止。
蓝浮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作为巫医种的主事家族成员,你的丈夫,我当然也得去。”
“嗯。”素月点点头,注意到他变成灰色的眼睛,忽感自责:“蓝浮,你不着急吗?”
“什么?”
“孩子的事。”他们成婚已满九个月,长老们也不止一次提醒过,但每次都是蓝浮挡在自己前面。
蓝浮捏着她的脸,很是宠溺地说:“她们再催,这件事也是由你说了算的。”
素月抿唇深思,而后说:“周岁宴之后吧。”
蓝浮感到一丝诧异,再三思量后叮嘱:“别勉强自己。”
“不会的。我有分寸。”素月衡量过现今局势,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大规模战争,各种族都忙于内政。如果孩子降生,或许能进一步巩固蓝浮在巫医种的地位。
“蓝浮,你是担心孩子成为我们的软肋么?”
她既然问出口,蓝浮也直话直说:“嗯。先不论局势如何,巫医种内部很期待孩子的降生,最好是女孩。长老们需要她继承一件东西来保佑四季之城风调雨顺。”
听着他的描述,素月想到了一件事。“我想,我知道那件东西是什么。”
“优衣知道?”
“是白灵甲。白甲将军当年在巫医种的逼迫下自戮于神农树下。据当时的白影军士兵回忆,染血的白灵甲解体融入了神农树,而后四季之城全域被冰雪覆盖。”
“等等,如果是这样……”
素月突然陷入沉思,随着黑眸中的疑惑渐渐消解,她弄清楚了许多事。而后她严肃地问蓝浮:“还记得你用〖天眼〗探查我后,问我未知部分有多少吗?”
蓝浮点点头。
“我之所以说不可估,并不是要隐藏什么。事实上,光之雪的势力范围及名下产业的确不可估量。蓝家主动与叔父交易的矿藏恐怕就属于未知的部分。”
“为什么蓝家各位长老执意让我成为少主夫人?因为……”素月止住话语,抬眸看着他。
“因为我们都在千琴的布局里。种族圣物监视并影响着各种族,千琴不死,我们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蓝浮言罢苦笑几声。
“但至少她的初衷与我们相同。”虽然不是很情愿,但素月必须承认,千琴是光之雪唯一的永恒的真正的领主。自己只能称得上代理领主。
素月:“或许,能让白灵甲为我们所用。”
她正考虑着可行性,蓝浮忽然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优衣,我累了,先休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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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紫都,地君寝宫。
由兰推门而入,拆掉绾发的剑穗,散下长发。一边走一边褪下外衣,将之挂于架上。
对面梳妆台的镜子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哎呀,我们高瞻远瞩、虚怀若谷的地君回来啦~”
由兰对她的出现并不惊讶,友情提示她:“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别怪我打碎镜子。”
听她这么说,对方有些失落,“啊~坏女人不是很多人爱吗?”
“我希望来见我的是真实的你,而非镜中的你。”
由兰走向梳妆台。
“哦莫,地君还是喜欢真心待真心的交流啊。可这样会吃亏的。”
“你知道令我吃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由兰不想浪费休息时间,开门见山地问,“零度光辉,不,极限组织的话事人是你吗?”
“嗯呢~你不是早猜到了嘛。月白色的蕊、茎细长且形如燕的花,就是梵净花啊——我答应要送你救弟弟的花。”
“梵净花的事暂且放一边。你实话告诉我,极限组织吸纳异化魔法师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他们一个家啊。”
由兰对她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很是气恼,提醒道:“你完全是在吸引各种族的仇恨。一旦他们决定联合剿杀异化魔法师,镜种的处境会非常艰难!”
她苦笑道:“你知道的,我无法对他们的痛苦视而不见。况且,我的弟弟本末也是异化啊。”
由兰适当沉默。对方当然明白她的好意,可惜人各有命——
“我想要本届极限计划的流程图和镇师名单。”
“太早了。极限计划明年四月才开始。”
由兰拒绝的干脆,对方也不灰心,“我没说现在就要到手啊。怎么,地君能帮吸血种首领和光之雪领主,不能帮我这个青梅竹马吗?”
她的语气揶揄,明显在生气。但由兰并不打算为此妥协。
“如果你想在极限计划中做些什么,建议直接参与。”
“那你呢?”
“就算我参与,也不会与你接触。”
由兰知道她的考量。也正因如此,对方反而觉得愧疚。
短暂的寂静后,她问她:“你去星绝国找过我,也去极限组织的据点打探过消息——不问问我为什么躲你七年吗?”
“你现在不是来找我了嘛。”
199997年地魔种内乱,镜种也遭遇天灾。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她们却发现彼此早已陌生。
但她们曾建立起的友谊纽带始终坚韧,无论何时何地相逢,信任都会第一时间占据心田。
“是啊。我来找你一起去新世界。”